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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收拾,又觉得母亲和秧秧都还没有吃。
母亲抬头,说:“给秧秧碗里夹点菜,送上去。”
笛子就夹了些已经凉了的菜,夹得碗堆满了,又转头问:“妈,你呢?”
“我不饿。”母亲说。
笛子看到秧秧困兽一样在房间里走动,边走边烦躁地使劲掐自己的手腕,那上面已经是血肉模糊了。
笛子放下碗,阻止着秧秧自虐的行为。
这时,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姐妹俩在椅子上坐下来,安安静静地,秧秧把自己的手藏到了身体后面。
母亲上来了,手里捧着药箱。她坐在秧秧面前,低了头,把秧秧的手拉出来,捧着,消毒、包扎。
秧秧就这样哭了,抽抽搭搭的,耸着肩。
母亲说:“以后不要再这样了,疼,还有伤疤。”
母亲回头时,笛子看到母亲眼里的一抹泪光。
那天晚上惠竹给久不回家的凡鹏去了电话,要他回来一趟。
那天他们没有吵架,心平气和地在凡鹏的画室里谈了一会儿。
那平静让笛子看到了希望,她露出许久没有的欣喜笑容,看着黑暗中沉默的姐姐说:“秧秧,他们和好了!”
秧秧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摇了摇头,说:“没那么简单!”
他们离婚了。
秧秧歇斯底里地发泄,秧秧在阻止,阻止她们的离开。
秧秧把母亲收拾好的行李夺了过来,打开箱子,把衣物散落一地,然后尖叫着:“不许走,你们不许走,哪里也不许去!”边叫边流着眼泪。
笛子茫然地站在那里,不停地抽泣,从此他们就真的不再是一家人了?她不想这样,她愿意生活在这里,这里才是她的家,回来以后有妈妈有爸爸,还有秧秧。
“爸爸!”秧秧叫着,对着站在旁边的父亲说,“你真的被那个*****给迷惑了!你不要妈妈和笛子了?!”
父亲没有说话,垂着头,看不出是否有痛楚。
母亲开始收拾东西,弯了腰,一点一点地收拾,秧秧跑过去,一样一样地从母亲的手里夺过衣物,再发泄地扔到地上。
“秧秧,听话。”母亲轻柔地说,眼睛不能遏制地潮湿。
秧秧哭着,扔掉衣服,转身跑过去,拉了笛子的手向楼上跑去。
秧秧反锁了门,拉着笛子坐在床边,紧紧地拽着笛子的手说:“不走!就不走!”
笛子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和啜泣声,她瞪大了眼睛,听着楼梯上的动静。
母亲来敲门,秧秧抽泣着把笛子搂在自己怀里,紧紧地,然后狠狠地盯着木门,一动不动。
“笛子,要不我明天来接你?”母亲问。
没有回答。
母亲又说话了:“笛子,你今天和秧秧好好地玩一玩,我明天来接你。”然后是下楼的脚步声。
秧秧和笛子手拉着手摇摇晃晃地走在铁轨上,有风吹过,笛子的长发飘了起来,衣裙也飘了起来,笛子闭着眼睛深深地呼吸。秧秧问:“笛子,你恨爸爸吗?”
笛子无从回答,过了许久,说:“他不要我和妈妈了。”
“我恨他!也恨那个贱女人!是他们让我们分开。”
“我们不会分开的,秧秧!我们在一个城市里,我们挨得很近。”
“可是,我们已经是两个家庭的人了,以后,爸爸会和那个女人结婚。崩溃!我不能想像我要和那个贱女人一起生活。”
笛子深深地叹气,看着前方说:“我以前以为我们是永远不会分开的。”
那天两个人走到了那座跨在长江上的大桥,趴在栏杆上看流淌的江水,长发在风中迷茫地晃动。傍晚的天空有晚霞,红红的,十分鲜艳。
笛子在家里的最后一个夜晚,和秧秧一起泡在浴缸里。白白的泡沫上,漂着从院子里摘的玫瑰花瓣,淡淡的芬芳。秧秧捞着那些花瓣,又放进去,然后问:“还记得章一牧吗?”
笛子点头。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以前,还老是说他就是玫瑰花精呢,一个男孩子……郁闷!”秧秧低声地笑了笑,然后突然地止住了笑声,说,“你看,他们家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一家人就这样散了。”秧秧用手来回扒拉着那些花瓣,说。
“一家人就这样散了。”这句话,笛子就这样记住了,一直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