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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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过来,我给天布说。水皮说:天布能听你的?灶火说:我和磨子一块说,你过来了,杀他霸槽个回马枪。咱一块弄事,将来你还不是红大刀的骨干?水皮就笑了,说:灶火哥你给我在纸画锅盔么,可人家霸槽给我的烧饼么,烧饼再小,却实实在在能吃呀,锅盔再大,是纸上画的么。灶火说:他给你啥烧饼?水皮说:我已经是榔头队的副队长了!灶火站起来就走。水皮说:你不急么,不急么。灶火说:水皮,清明朱家祭坟,你就不要来了!从树林子中的荒草里蹚了过去,狗扎扎草的籽都干了,籽壳像无数的小箭头就粘了两裤腿。
    狗尿苔和婆去看六升的时候,婆在手帕里还装了四颗鸡蛋,才走到打麦场,灶火呼哧呼哧往过走,狗尿苔叫了声:哎灶火……哥!灶火没有理他。狗尿苔低声对婆说:你看过“金沙滩”戏吗?婆说:我领着你去下河湾看的。狗尿苔说:灶火是杨七郎。婆说:嗯?狗尿苔说:杨七郎是乱箭射死的,灶火两裤腿的狗扎扎籽,也是万箭穿身。婆说:胡说啥?!
    正是狗尿苔的突发奇想,得意着他那一句话哩,没想婆不让他去六升家了,去六升家的人多,怕他又胡说。婆一走,狗尿苔坐在打麦场畔生气,生气了拿手捋身边的草,草里却有了已老得发黄的刺儿碟,刺儿碟扎了手,他觉得不该拿草出气的,就不捋了。榆树上突然嘭地一下,落下来一只乌鸦,乌鸦落在地上了,又扑腾着翅膀要往起飞,但飞起来再落下,羽毛就掉了几片。狗尿苔还没回过神来,牛铃提着弹弓从麦秸垛后跑出来,喊:打中了!去捡乌鸦。狗尿苔心里说:快飞!快飞!果然,乌鸦又再一次往起飞,这一次它飞到了天上。牛铃埋怨着狗尿苔离得那么近,怎不把乌鸦逮住。狗尿苔说:它又没惹你,你打它?牛铃说:那是乌鸦,乌鸦是臭嘴,它一叫就霉气哩。狗尿苔立即燥了,说:谁是臭嘴?谁是臭嘴?!牛铃倒莫名其妙,说:你咋啦?我没说你呀!
    两人争吵了,那乌鸦一直围着榆树飞,不肯远去,他们这才看清榆树上还有一个巢,巢里三个小乌鸦脑袋全伸在巢沿叫。牛铃还要用弹弓打,狗尿苔把弹弓夺_『,只见老乌鸦口叼了食飞到了巢边的枝上,哇哇地叫着,牛铃说:这干啥哩?狗尿苔说:教它孩子取食哩。巢里的小乌鸦就往枝上飞,飞过来一只,又飞过来一只,每飞过一只,老乌鸦就叫一阵,当第三只刚刚飞过来,老乌鸦发出一声尖叫竟坠下来,就像一颗石子砸下来,在地上死了。狗尿苔说:看见了吧,看见了吧,你把它打死了!牛铃也后悔了,说:我打弹弓不如你,我只说试着打一下,没想就打中了。说毕,见狗尿苔还在恨他,又说:六升病成那样了,这乌鸦在树上不吉利么。狗尿苔不理了牛铃,脚步咚咣咚咣往六升家去,突然闻到了那种气味,他吓了一跳,莫非六升真要出事呀?到了六升家门外,猛地记起婆的叮嘱,就没进去,蹴在猪圈墙根捏鼻子,那气味还是没散。
    六升家的院里站了好多人在说话,上房的卧屋,六升似乎是昏迷了半天又醒了过来,他的儿女爬在炕边一声价地叫:大!大!六升的脸一层黑气,原先头并不大的,如今显得比升子还大,而脖子却拉长了,喉儿骨竟然有核桃大,他嘴张着,像是在说话,又没有声。他老婆就扑索着他的心口,说:他大,他大,你要说啥呀,你给我说。六升终于发出了声,说:我娃,我娃。他儿子磨眼忙说:在哩,大。在听你说哩,大。六升说:娃呀,娃呀……我可能熏烂子呀……炕角那三块砖是活的,里边塞着钱……。咱欠本来五元钱,欠顶针五毛……火蠊欠咱三元钱,迷糊欠咱二元五,跟后欠一笼土豆种……。柱子和他妹子拉着六升的手,哭得汪汪的。六升的老婆说:你说些什么呀,你没事的,刚才善人也看_『你,说你能熬过这一关。六升的一只手被小女儿拉着,却突然攥住了女儿的手,说:啊我娃还小哩,大丢心不下我娃么。娃啊娃,大给你说,你妈脾气不好,你不要跟她犟,到外边了,不该你听的不要听,不该你说的不要说,噢,噢,,他女儿哇哇地嚎啕大哭。六升的老婆说:甭哭,你大好好的哭啥哩?!把儿女都支出去,她给六升翻身,六升的后腰上一大片子肉又黑又烂,有几个疙瘩流着脓水,六升的老婆用布去擦,一动,六升就号呼。
    狗尿苔讨厌死了自己的鼻子,使劲地捏着濞鼻涕,六升家的院门里就出来了善人,有人在叫他,他只管走,三婶撵出来:说:善人,善人,你不给六升说病咋就走了?善人说:这病说不成了。三婶说:咋说不成?善人说:就是省城的医生来了,也是能看得了病看不得了命。六升这是没法治了,慢慢熬去吧,想吃什么就给吃什么,想喝什么就给喝什么。三婶说:磨眼他妈刚才还给我说,是你说的,能熬过这一关么?善人说:那我还能咋说?甭说他那肾病,就是背上那疽都要命的,我没见过疽生成那样,疙瘩那么大,像是黄鼠狼子头。狗尿苔插嘴说:六升喝过黄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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