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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这可怎么是好?我清清白白一辈子,受圣人教诲,书忠义文章,总不能叫我投降清人的吧?”
清兵破城的消息让所有人都心头沉重,大伙儿都是低头不语,府中的下人们已经开始藏匿财物,还有许多人在等着钱谦益钱老大人的最后决断。
只要钱老大人口中吐出一个降字,大伙儿立刻就准备投降清军。
反正那么多当兵的也守不住,老大人要是投降的话,做下人还有什么好说?只能跟着投降罢了。
“我也是江南士林的领袖人物,怎么好去投降清人,你们说说,我不好投降的吧?”钱谦益的从来就是个很注重仪表的人,就是颌下的胡须也每日梳理几次,都是蘸着水梳的,连一根儿乱的也没有。今天再也没有了梳理胡须的心思,来来回回的捋,把整整齐齐的胡须捋的成了破扫帚,还在追着那些下人询问:“你们说呀,我不好投降清人的吧?虽然这大明也没有留下什么好念想,可我总是要做忠臣的,你们说是不是?我是真的不好投降的吧?”
钱谦益是多么希望这些下人说出一句“可降”的话来,这样也好保全几十年积攒下来的清名。就算是投降了,我钱谦益也是被下人们逼着投降的,不象那些主动请降的无耻之徒一般忘记了圣人教诲,忘记了胸中忠义……
可这个当口,谁敢替他钱老大人做这个主?
就算投降了清人可保一时平安,赴死军锄奸团的厉害还有谁是不知道的?就在昨天晚上,这条街上的十来户富贵官家就被赴死军斩尽杀绝,据说就是因为有了投降的举动。
千把口子人,眨巴眼儿的工夫就杀的鸡犬不留,到现在那股子血腥的味道依然浓重,浓重的叫人喘不过气来,谁还敢说投降这俩字儿?
“老爷乃是江南士林领袖人物,身负清流之望,自然是不会投降建州奴的。”
妾室柳如是款款而出,身穿素衣白裙,更显体态婀娜容貌风流,言语清丽的说道:“当此国破之际,如老爷这般大明的忠臣才士,当以身殉国,也好留下身后清名为后世学子敬仰。若是投靠了鞑子,或能保一时苟全,终究难逃斑斑史书如铁史笔。”
娇娇怯怯的柳如是都这么说,钱谦益真是感到绝望了:“你……你是说叫我死……让我殉国?”
“奴正是此意。”柳如是坚定的说道:“老爷生为明臣,死亦当做明鬼,也不枉老爷口传身授的忠义二字。”
“可是……”钱谦益吞吞吐吐的犹豫不决,小声说道:“这死一字说来容易,如何能够轻提?”
“老爷若不想死,唯有投敌叛国做满洲人的奴才。可即便如此,老爷以为能够躲的过锄奸团的绝命追杀?不过是早死片刻而已,又有什么舍不得的?”柳如是面色依旧神态如常的侃侃而谈:“奴最敬的就是老爷口中所言之忠义二字,这么些年来,老爷不也是时常提起岳武穆的精忠文丞相的忠烈?”
“老爷身为文人,既做不了饥餐胡虏肉渴饮匈奴血的精忠武穆,何不效仿当年的文丞相?纵是千年之后亦为雄烈之鬼。”柳如是低声吟唱起文天祥的诗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或许是惧怕锄奸团的亡命追杀,或许是受先烈的影响,钱谦益终于放弃了投敌的念头,可还是鼓不起殉国的勇气:“死……千古艰难之举呀,叫我如何死得?”
“妾身已为老爷准备妥当。”说话间,柳如是取出利刃、白绫、毒药各一,深情款款的说道:“妾身本是风尘中人,蒙老爷不弃收为内室,此恩此德铭感五内三生,无论老爷用哪种法子殉国,妾身当效之,以共赴黄泉为侣。”
把利刃拿起又放下,终于不敢用这么暴戾的手段自杀:“这个不行,你也知道我怕疼的,就是杀鸡都不敢看,怎么好见血光?”
再拿起丈二白绫,举头看看房梁:“这个也不行,自古白绫为罪臣取死之道,我一腔忠烈,怎能用这个侮身后清名的物件儿?我要是悬梁自尽,后世无知之辈还以为我是犯了王法被朝廷处死的呢,到时候忠烈之名留不住反而会留下恶名,不妥不妥……”
面对如此场景,柳如是反而是盈盈一笑,素手取过白底儿青花的小瓷瓶子:“既如此,老爷便用这毒丸吧,瓶子毒丸分量足够取老爷与妾身性命,也好与老爷共赴黄泉?”
拿着装了毒丸的小瓶子端详了半天,钱谦益几乎要哭出来:“你这毒药是从哪里弄的?”
“是妾身要街口的郎中所配,据他说是奇毒无比,食者必死……”
“那个野郎中的话怎么能信?咱们这样的人家怎么敢用乡野郎中的方子?服用之后万一不死,却也难活,不死不活的不是受罪还是什么?”钱谦益好似受了什么侮辱一般:“咱们要以身殉国,是前所未见的壮举,就算是服毒自尽也要用宫中御医所配的毒药,这才合乎身份,你们等着,我这就去宫里索要毒药。等我回来再一起……”
这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