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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渔船虽与寻常渔舟相仿,但较干净,背后还有一只小船,船头小木桩上有一红圈便是记号。沈、姜二人虽未见过,对方却有人认得,遇时不必十分招呼,无论旁边有人与否,只把左掌当胸稍微一按,便是信号等语。二人忙谢指教,人已进了出口。
走进不远地势忽然开展,暮霜苍茫中看出四外水碧山青,万山红紫,地上田陇整齐,禾苗茂盛,房舍均是山石竹木建造,清洁高大,到处于干净净,看不见丝毫尘土。屋外不是苍松翠柏,花树罗立,便是修竹千竿,绿云如雾,快落山的夕阳由松竹空隙中斜照进去,都成金黄颜色。大半轮明月业已挂向平畴远树之间,真好一片平畴沃野、乐土桃源。沈鸿方说:“这里万山环绕,旷字天开,泉石清奇,良田千顷,景物之好我真初次见到。”忽见前面松竹掩映中已有灯光隐隐透出。跟着又见男女数人顺着田边一条两丈来宽的松荫大道走来。丙容笑说:“爹娘已命诸位兄姊同门迎来了!”三人行处,一面是山和大片湖荡,另一面便是方才所见田亩,地也最宽,所居寿星坪便在相隔不远的孤峰之下,约十来亩方圆,虽是与峰相连的一片石坪,离开峰脚只二十丈,共有二三十户人家,都是三老的门人亲友。凡是有土之处俱都种有花木松竹之类,又当向阳一面,冬暖夏凉,形胜天然。转眼双方对面,略微礼见,便被来人迎进村去。
先由丙烈之子丙威、丙南薰父于带了一些门人儿孙先行接待。沈、姜二人早知主人行辈最高,自己如非王鹿子的记名弟子,简直要低两三辈,一见对方许多后辈门人均以尊长之礼相待,心中老大不安,再三辞谢。丙威知道这一家人除耿重、丙容年纪和来人差不多外,余者最年轻的也大十多岁,南薰年纪已快七十,这等称呼难怪来客不安,笑说:“如以令师王老前辈而论,连我和你也是平辈。不过武当山中诸位令师只有两位和我平辈论交,有的均与小儿南薰相识多年。照理你奉王老前辈之命而来,理应照着师门交谊来定长幼,但你、人十分谦恭,我如固执成见,反倒拘束。本非一姓亲族,口头上称呼并不相干,索性各论各,怎么称呼都行便了!”沈、姜二人年轻好友,见主人这些后辈儿孙都有那高本领,恨不能认成平辈之交亲近一点。闻言虽因丙威父子和山中师长多半相识,丙南薰一向自居后辈,诸小兄妹不肯改口,自己仍按平辈称呼,对方仿佛各喊各,并非拒绝,也就罢了。
当地虽在山中一片高原,但是四面均有峰崖环绕,天气也不温暖。尽管最高之处积雪未消,下面却是日暖风和,终年晴朗,除冬季风雪外,几于四时皆春。沈、姜二人的客铺设在一所竹屋之内,离地颇高,竹墙茅亭,器用尤为古雅,耿重也住在内。主人因见来客远路劳顿,山家起早,又恐二人拘束,饭后谈了一阵便自辞去。因山中极少来客,就有也都有交情的前辈高人,又恐二人停留不久,没有什么机会,没料到费了许多心计,父母尊长和平日待客不一样,谈不多时便各回房安歇,沈、姜二人并还要在当地住上几天才走,如非急于往作内应,依了叶神翁,还想练成水性再来,有的是说话机会,朝耿重看了一眼,心中好笑。又见门外松竹疏列,月光已上,清影交加,宛如荇藻纷披,云净月明,夜景幽绝,笑问:“二位师叔如其不倦,我们都去月下清谈可好?”二人自然愿意。到了门外,忽想起明早往见三老,应用本来面目,来路匆匆,如何忘却?好在药和溪水俱都现成,忙告众小兄妹讨来水盆,把药洗净,并托代向各位尊长致意,原谅荒疏。众小兄妹虽知易容丸的妙用,还是第一次见到。二人见众人称赞,又各分送了两粒,众人越发高兴,纷纷称谢。因明日还要早起,二人又太谦恭,不肯晚起,谈到月影稍偏,便即请客归卧。
次日一早,由主人领往拜见三老,当面呈上书信。沈、姜二人昨日见丙威父子看去都似四五十岁,仿佛兄弟一样,已自惊奇。及至面见三老,越发大惊。原来真吾老人和丙烈一个貌相清灌,长髯飘胸,一个也是绿鬓红颜,精神清健,虽然须发不见一根白色,看去还像是个善于养生的五十左右的老人。老大丙-非但看去年纪更轻,形貌更是奇古,单论貌相简直像个猿猴,身材也极瘦小,并还是个秃头,二目又黑又亮,瞳如点漆,精光射人,神态却极安详,自然有威,对人和霭已极。刚一拜倒,二老便一手一个抢先扶起,夸奖了几句,将信接过,一同看完,笑说:“令师说我三人是自了汉,并不尽然。
我们虽未出山,为了此事也曾命小儿们用心窥探贼党虚实,为想等到群贼聚在一处,时机到来再作计较。虽不似令师他们主持全局,胸有成算,只想因人成事,到时暗助一臂,并无袖手旁观之意。照令师来信说,今年秋天钱贼四十生日,君山水寇吴枭又正大开群英会,准备乘此时机热闹上十天,增加双方威势。水旱各路的贼头均要来此会合。令师人太谨慎,虽然早就用心里应外合,到处派得有人,终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