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跄进退,仪礼从容,看去甚是恭敬庄严。那爆竹俱带五色彩花,祥焰四射,满台飞舞,响个不停,另外齐、彭、孙、郝四家,也是同时祭神行礼,爆竹之声四面应和,端的热闹非常。
二老先由原门退去,五老另有公聚之地,并不互行辞岁俗礼。后辈人等,照例各人家中烧完了香,均来得天堂上齐集,公同辞岁,按照辈分施礼,便各退回自己家中人席,只各位老大公那里须往辞岁,但不都去。李家照例是在头辈弟兄中分出四人,各领一些子侄男女,去往齐、彭、郝、孙四家辞岁,因明早还有团拜,除夕这晚又是通宵宴乐不再睡眠,隔不了几个时辰便要相见,礼虽尽到,本家多是由长男长媳迎出,吉辞婉谢,并不延见。那四家到李家来辞岁也是如此,并无什么耽延。李、孙两家,内亲至戚,情分至厚,常年相聚,极少不见之日,小辈除夕年宴,多是设在一处,互为宾主,今年恰在李家四照轩中设宴。孙家一班后辈男女英侠,知道今年姑父家中年下有新鲜花样,少年人好胜喜事,也各运巧思,制了些送来凑趣,老早便到了四照轩,直到礼钟一响,方各赶回家去行礼。
李同夫妇奉了长兄李承之命,往舅父家中辞岁。柳春本来随在王徽等一班门人宾从队里,礼成之后,王徵等分别散去,未走的俱是适才匆匆一面,彼此面生,因和孙孝兄妹投缘,想借此前往辞岁,就便也多开一点眼界,便凑近前去,试探着意欲随往。李同回顾看见,笑道:“此是本庄虚礼,走到而已,你不去四照轩中看花,随来空跑作什?”
柳春面上一红,诺诺连声,待要后退,瑶宫青女何灵潇笑道:“这四路辞岁的,只我们这一起省事省路,想是大哥疼爱兄弟,知道你素不喜这些俗礼,而堂上老人的意思,又认为将来子孙代远丁繁,世人不比神仙,有这些过节礼义,才能增厚彼此情谊,定为规例,必须奉行,不许疏简,所以特派你往舅父家去。本来他们忙着要来,准保半途相遇,连空路都无须走呢。”说时,正走入一片松林以内。松杉高秀,苍苍矗列,下面积雪凝辉,宛若银铺,上面又堆着冰雪,本就是玉树琼林,再被那许多五色纱灯一照,灯光与雪光交映,富丽清华兼而有之,煞是好看。
何灵潇话刚说完,柳春因李同一说,正待回走,忽听李晃笑道:“娘说得对,你看表伯他们不是来了么?”一言甫毕,遥望松径外红灯掩映,在左侧一带假山角上转出一队人来。四个垂髻美婢,手提大红宫灯在前引导,另四小童,用彩担分抬着两个六七尺方圆的大篮,后面随着二十多个少年男女,都是一身极华丽高雅的装束,吃沿途明灯一照,望去直似神仙中人。还未进前,便有一女子唤道:“我们反正要来,家中无人,六哥六嫂还去作什?”说时双方对面,略微致词之后,何灵潇笑道:“每年旧例,礼不可废,何况还有尊长,舅父舅母何时驾临呢?”孙环接口道:“我爹爹和娘仍和往年一样,五家十一位老人,聚在香雪精舍同宴赏花,不与我们小人一起。”何灵潇道:“众弟兄姊妹侄男女,因每年两家老人俱不肯与我们一起,以免拘束,偶然走来,也只稍坐即去,平时又难得许在膝前侍奉,特意各运巧思,钩心斗角,费了不少的心力,想把五家老人一同请到四照轩中入席。信一传出,齐、彭、郝三家弟兄姊妹也各仿效,只说这三家老人请不到,我们这两家老人总可到场,因全体老少都请,人数大多,并且除我两至亲,别家年饭照例是在自己家中吃,好在席是一样,花灯也一样看,才把全请的意思打消,日前谈起还觉美中不足。照此一说,大家心思白用。日前大哥去向老人禀告,回向众说两家父母见子孙孝心均甚嘉纳的话,靠不住了。”
李同笑道:“灵妹你真老实,老人岂肯失信儿孙?嘉纳与嘉许不同。本来五家十一位老人都是神仙中人,虽喜天伦之乐,胜日行乐从不拦阻,但只是嘉许儿孙的孝思,以为后来曾、玄之劝,并使全家老幼时在欢乐之中,情谊因而敦厚,真的对于人间景物,哪会十分放在心上?每年今夜,五家老人除夕小宴已成惯例,除日常侍侧二小童外,子孙轻易均不令在侧,如何肯与我们一起?偶来席上小坐,实有深意。大哥知道老人不肯到四照轩来,彼时大家正在兴高采烈头上,照实一说必减兴致。又以今年有好几位尊客要来,为了娱宾和表现本庄年景,也极愿大家多出一点花样。再者,每年那些故事见惯无奇,也欠新鲜,实在应该换换花样。虽是人间景物,像大家那等慧心巧制,一样也能博得老人开颜一笑,为此故意含糊其词。大家以为两家老人必定临赐,争奇角异惟恐不及,直到今夜,好些人还不明白。请想多少年来,这五家十一位老人,每遇良辰令节,永远都是聚在一处宴集,从未离开,何况今年又来了许多尊客,如何能舍了久别来访的老友,来和我们后辈儿孙私宴呢?”何灵潇道:“其实我们无论做什花样娱亲,诸位老人一样鉴及这些儿孙的孝思,全庄有什新鲜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