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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各地的山民也不知有多多少少冤冤枉在死在他的手内,他却不说了。
正觉渐入佳境,忽然来了一个新到省的知府,经人一引见竟是熟人,乃当年浙江中丞仇人手下的幕宾、自己的旧同事,因中丞业已内用拜了相,念在相随多年提拔起来的,见他还问:“好端端地为何改了名字?并且自你走后,中丞一提到你至今还是笑逐颜开,说你好才具,颇有爱惜之意。他现在大拜,旧日同事个个升官发财,连我这最不济的都设法保了一任昆明府。当我走时又是善走,他还挽留过。你怎么有这等上好门路不去钻营,来这边远地方依人则甚?他现颇留意人才,尤其是念旧,你如因相别数年不便出面,我写信禀安时定当为你先容,是义不容辞的了。”人家说的是好话,他却听了句句刺耳,句句痛心。明是仇人当年为想夺取他那多年血汗,做得异常机密巧妙,连美人计都用侄女出马,如生有女儿,许还用自己的亲生呢!所以除泉司外,连有限几个局中亲信也只知奉命而行各做各的,和木人一般牵上牵下,未必尽知底细,休说这是些不大红的同事了。知那知府人极固执,又有两分血气,好管闲事,拦决拦他不住。他是仇人嫡党,明告又所不能,早晚信中一道及,仇人正是炙手可热,权倾朝野之际。当初不要命,一则为了仇报得长些,使自己失志痛心,穷困落魄,全家流离而死)二则为了他本人的利益与官事,并非有什恻隐之心,如若知道自己在此享福受人敬仰,决不甘休。自己年已近了衰老,被他害死倒也罢了,就怕不死不活,再受他一次挟制煎迫,那就太冤苦奇惨了。
越想越害怕,一面力求那知府,说自己无心闻达,只为衣食奔走四方,将军于己有知遇之感,改名避地便为恐受别的东家征聘,无计推却,信中千万不可提及只字。知府虽然答应,看去颇为勉强。
正自疑心生暗鬼、魂梦均惊之际,恰巧将军又报了丁。心想这多年因为前财荡然,越发心辣手狠,单是山民手里得来的沙金就将近好几千两,论资财虽不及早年一半,回家做富翁享福也就够了,定是前生该了仇人的孽债,所以多年用尽心机无计奈何,再不乘机急流勇退,又无幸免之理了。当下打点好主意,先示与将军同进退,辞却别家挽留,他数年所得早已暗中运回家中,函嘱岳家内兄:自己在外发了大财,但是旧日仇人势盛,恐有不便,除重谢岳家一笔好银子外,请他即速将自己全家密迁邻省改了姓名,等衣锦归来再行团聚,另有重谢。这时只新得的一担多金沙和数千两现银,余下多是珠宝,不难暗中随身携带,立即打点归程。
他如和那将军一路走,也可无事,一则作贼心虚恐人看破,二则报仇心切。行前忽听人道及蔡野神夫妻的威名义气,想便道相机接纳,反正有钱有势,除请了封条和将军托沿途地方官照拂外,又用重金聘了省城从未失过事的第一家镖局中的头等镖师数人押运护送,讲明不走驿路官站,径由铁洞山区里经过。也是活该送死,那家镖主为人倔强,自持武勇,名头高大,未出过事,先也曾护送大帮采办荒金生药的商人打这条险路经过。
自从出了孽龙,商旅绝迹,无人敢走,他那镖局却未遇上过一回。他原和蔡氏夫妻有交情,久已想命人探看路径,未得其便,又加生意大忙无空,耽延下来。一心以为一个山民,并非真龙,人们就怕到这步胆小田地!本打算几时召集徒众前去除却,为镖行添点威望,一听客人要打此道走,恰巧手下又新添了两个能手,正是机会,立即应允。
贾本治素来做事细心,一丝不漏,何况又当洗手之时,性命钱财的关连,自免不了逢人打听道途。刚把镖局定妥,因这条路需穿行云岭山脉,经过数千里的丛莽密菁,沿途尽是层峦叠嶂、峻扳危坡,道极险-,更有三凶之害,多年无人敢走,还多出了一倍的保镖费用。等到隔不几天就要上路,忽又从城外市集上听见两个昔年曾经相助汉人采药去过的山民说起铁锅冲孽龙拉拉简直和魔鬼凶神一样,厉害无比,人遇到他,立时被他抓起,活生生撕裂开来嚼吃,休想活命!以前不出山,难得遇上,还可偷偷碰各人点子的高矮(土语,意谓看各人运气好坏)。近几年越来越凶,休说打他那一带通过,并且常时出山,在邻山各处墟寨集中好杀掳掠,因他本人和手下个个凶神恶煞,一身逆鳞刀斫箭射不入,无论多少人想尽许多方法都奈何他不得。听说他和三凶中的蔡野神还联了姻亲,益发凶焰可怕,叫人闻名丧胆,渐渐闹得邻山诸墟寨的土著纷纷弃家逃移,千百里方圆不见人烟等语。
贾本治先一听很着慌,忙把那几个护送的各镖师请来商量,颇有改道之意。偏那几个镖师命该遭劫,艺高气盛,又在镖局主人面前告了奋勇,异口同声力说不足为虑。并说蔡野神夫妻武艺高强,手下有好几千铁洞山民,俱经他夫妻多年训练,威震云岭,和镖局曾有深交。以前每打他那里经过,不问绕路与否,必与他送去许多山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