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林玉峦酒肆做凶顽 癞和尚旋身诛恶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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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业已滚入水中,连灌了几口浑汤,在水中挣命,刚被土人用竹竿捞了起来。
    因是事出意料,仓猝之中尚还不知厉害,土人救了他的性命,一个"谢"字都无,反倒跳脚大骂,急呼:"反了!哪里还有王法!我回去非请老亲翁张知府大人亲笔和县太爷写信,把这些驴日的当成反叛,用站笼站死,打他三千板子,办成死罪不可!"正骂得热闹头上,口里连喷带呛,满肚皮的浊水还未吐完,鼻涕眼泪同时交流。因相隔较远,初次吃此大亏,认为奇耻大辱,怒火攻心,也未细看棚内是何光景。那两土人气他不过,刚要动手,一个"你"字才出口,猛觉身前一挤,一条半大人影晃处,也未见怎动手,竟被来人倒推出去好几步。旁立本有几个土人,因听刘子贵一骂,均说这类奴才不该救他,又见棚内老汉父子已占上风,对头全都呆若木鸡,人心大快,一面埋怨同伴,相继赶去。
    那两土人无故被来人推出老远,当是对头一面,心想一不做,二不休,正要发作,目光到处,见先后出现两人,定睛一看,当时转怒为喜。原来这两人正是昨日黄昏前将群贼打伤多半,后就失踪的那个癞和尚和小哑巴,头上那顶大斗笠业已不见,露出一颗小时长满癞疤、滴溜滚圆的光头,秃得一根头发都没有,真像一个矮胖和尚,立在对头面前摇头晃脑,神态更是滑稽。张庄先后来人,原有两条小船停在坡旁,土人虽听王氏父子吩咐,将船扣住,不令一人逃走,因见对头全都吓倒,呆立未动,贪看热闹,加以平日受气太多,虽非张庄佃户,遇上他家爪牙,不是硬讨,便是强买,稍微争论,吃了亏还受人家打骂,耳目所及全是不平之事。近年受了老汉之教,专用软功假赔笑脸,虽好一点,亏仍非吃不可,全都怀恨在心,提起咒骂,难得有此快心之事,都想看个明白。
    内中两个恶奴听出对头口风不妙,又见王氏父子和前后两个外来的对头正在招呼,相继发话,宣示他们的罪恶,侧顾小船无人看守,妄想乘机溜回庄去求救报仇。刚由人堆后面背了同党轻悄悄绕将出来,打算冷不防跳上船去,撑了就逃,不知对头早有算计,故意不问,见未追来,还在暗中心喜,只一上船,便可顺流逃回,转眼带了多人,来此报仇泄恨。走到船旁,拿起竹竿,快要纵上船去,两土人一肚皮闷气无从发泄,刚骂得一句"驴日的,敢逃!"想要追扑过去,忽听嚓嗒两声,竹竿忽然断落地上,二恶奴也全跌倒。原来小哑巴已赶将过去,不知用什方法将竹竿打断,人也被他打倒。
    最妙是刘子贵一点不知利害,正骂之间,忽见面前滴溜溜一转,多出一个矮胖秃子,形貌丑怪,满头癞疤,怒火头上,以为不知哪庙小和尚逃荒来此,未容开口,癞和尚已笑嘻嘻骂道:"小恶霸,你骂谁呢!"刘子贵一听对方口出不逊,越发怒火上撞,喘吁吁伸手便抓。癞和尚把两只怪眼一翻,笑骂道:"你这乌龟爪子脏了我的衣服,你赔得起么?"边说往旁一闪。刘子贵不知遇见异人,对方已早听人说他万恶,有心戏弄,给他苦吃,一手抓空,二次回身,连骂带打扑上前去。耳听有人急呼:"癞师叔和哑师叔正耍泥乌龟,你们快看热闹!"同时瞥见对方送酒菜的村童,同了那中年夫妇和白衣少年,还有几个土人,正由棚内赶出,猛想起同来还有多人,内中还有两名好手武师,怎不管我死活?正要回头去看,癞和尚连闪了两次,忽然笑道:"你这小恶霸,怎的讨厌?
    我想等你呕完狗肚皮里苦水泥汤,再给你尝点味道,偏不知趣,非要我把手弄脏,那也说不得了。"
    刘子贵本是怒发如狂,神智已昏,因棚内人已围满,虽听喝骂之声好似对头所发,自己人无一开口,心中惊疑,急怒大甚,立意毒打癞和尚一顿,对方又是连骂带躲不曾回手,越发胆壮。只管两次侧顾,始终不曾停手,等话听完,业已追了几个照面,情急暴怒,正悔出时未带兵器,猛觉面前秃头一晃,以为这次必可将人擒到,正准备将其抓住连踢带打,心念才动,双手照样抓空,叭的一声面上早中了一掌,打得又爽又脆,左半边脸立时肿起老高,奇痛难忍,面前人已不见。刚怒吼得一声,屁股上又被敌人拧了一把,这一下来得更是厉害,好似被钢钳夹紧,拧了一下重的,人又长得肥胖,从小娇生惯养,酒色荒淫,专讲享受的人,几时吃过这样苦头,直痛得哇呀呀怪叫,心都要抖,连气带急,急呼人来将这贼秃驴抓往县衙门办他死罪。忽然听出自己人在棚内同声哀号,哭求饶命,猛想起方才那条打他的白影好似白衣少年,如何被水冲昏了头,不曾想到,吃这许多眼前亏。心中一惊,仍以为自家有财有势,最有势力的绅士又是他家内亲,土人决不敢拿他怎样,照眼前形势,决非敌人对手,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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