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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吧。”一面同了土人将船底翻转朝天,一面口中急呼:“还不上去告诉他们,那座破庙庙墙坚厚,地势又好,暂时还不妨事。那粮如未运完,分开两起存放也行。大雨转眼就到。那些粮袋已有裂口,一不小心便要损失。此时性命关头,粮食比银子还贵,千万看住它们,不许糟蹋。”
辛良本想上前相助,见他辞色惶急,觉着风势已止,抬头一看,天已成了一片昏黑,光景甚暗,但又不是入夜光景,只见湿云笼罩,天低得快要接到水面,对面那几处土坡已被愁云暗雾遮避,微闻悲哭之声,却看不见人的影子。稍一窥望,蛮牛已将船翻倒,立起忽然失惊,口中“噫”了一声,急呼:“辛大爷你还不走,我有一点要紧事,去去就来。”说罢扛起两块跳板,如飞往山下跑去。辛良方要追问,忽听西北方雷声隆隆隐隐传来,但看不见一线电光,跟着便听众人惊呼,蛮牛人已跑到山脚,转面又急呼了一声“快走”,便往水中蹿去,知其赶往对面接那陈玉全家,只得同了土人往山上跑去。
到了半山,众人已将粮袋运上去一大半,本来还想搬运,好似有什警觉,连那刚下来的人也一齐转身,一路惊呼往上跑去。张二同了两人正在存放余粮,将存粮的殿房封闭,并用石头木料将门堵塞。刚刚事完,转身要走,一见辛良便喊:“老爷还不快走,这样大雨和天漏一般,一个不巧,被那大股天水冲将下来,凶多吉少,不死也必受伤。听说当初这两座破庙盖得本极坚固,便是十年前一场大雨将它冲坏。小人看出形势凶险,没有请示,擅作主意,外面的已催他们全数运了上去,还有小半仍放原处,以防万一。如当小人欺心骗人,所说不实,少时雨来就知道厉害了。”说时神情甚是惶急,并恐辛良疑他,忙着表白。辛良已觉着一股凉气自空下压,另外几个土人已先转身走去,忙答:
“你说得有理,我也是这样心思。天气甚凉,大家都是湿衣,快到上面再说吧。”张二闻言好生高兴,笑答:“诸位恩公大老爷拼性命忙了这多时,都是为了我们灾民,这算什么。”
二人原是边说边往上跑。刚刚踏上崖顶,便听西北方空中轰轰发发之声,宛如千军万马呼哨呐喊、凌空奔驰而来,心方一惊,跟着大股冷气迎面扑来,又不是风,偏逼得人气都难透。同时空中异声已由远而近,眼前倏地一暗,宛如深夜。张二冷得周身发抖,一眼望见庙前三座芦棚已和尖顶的伞一样搭盖定当,中心火已生起,四边高只三尺,下面用木料土砖所搭的底却有四尺多高,内里火光熊熊,坐满难民,一阵阵的麦饭香味迎面飘来。当中一座茅草之外还有几片油布,比较最大,忙即钻了进去。辛良也往庙中急驰,路过时看了一眼,见那许多灾民都在念佛,有的正在饮食,十九面有愁容。那棚盖得极巧,当中高起,四面低垂,各借庙前山石大树挡着西北风雨,虽然四面透风,到底不是冬天,又有那大一锅灶,足可免却饥寒。早就听说老和尚的指教,并命徒弟从旁相助,暗中称赞,耳听众人均催:“老爷快回庙来,这场雨不是大得厉害,便是冷得死人。
一个不巧中了寒毒,休想活命。”
辛良笑诺转身,方觉众人胆小,那么厉害的黄河急流尚被我们横渡过来,还怕什么风雨?心中好笑。刚到山门,便听空中异声潮涌,飞驰而来;急跟着哗的一声巨震,那箭一般的雨点又急又密业已当头打到,当时冷气攻心。连山带水一齐震撼怒吼起来,只听哗哗发发轰轰洪洪,晃眼合成一片极强烈的狂潮,声势猛烈,比起初来时所见更加十倍,那奇寒之气更一股接一股越来越厉害,逼得人气透不转,周身冰凉,冷得乱抖。辛良总算见机纵身得快,只面上被雨打中了几点,觉着冰针一样又辣又痛,才知厉害。到了无雨之处,略一缓气,一看殿上灯已点起,小和尚正拿着一柄雨伞高呼“辛相公”,似要迎出。
辛良笑说:“无须。”忙即提气轻身,接连两纵便到殿廊。小和尚笑说:“施主老爷本事真大。方才那叫二娃的小施主被人搀回,说要变天,师父正在东小院谈天,闻报出看天色,说此是天山那面来的雪风,到了空中化为冷雨,本地人叫它天漏,来势猛恶,寒毒之气甚重。听说二位施主还在山下,命我拿伞来接,那位高施主呢?”辛良笑答:
“难为你了,高施主现往对面坡上救人,想也快来。他水性好,人也强健。你年纪小,受不住那寒气,请代谢你师父,回房去吧。”小和尚笑说:“师父怕冷,业已回房,明日见面如问,便说我由半山把施主接回来可好?”辛良含笑点头。小和尚送到东小院方始回转。
李善和三小孩正在担心,房中灯已点起,见他赶进,人已冻得声音都颤,忙将事前烤干的衣服连同浴盆一齐办好,忙着代他脱下湿衣,相助沐浴,把衣换好,吃了杯热水。
李善方说:“辛兄,今日我只坐享现成,真个惭愧,连想救一个人也未办到,高兄怎还未来?最使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