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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不如索性明言心事,把话说完。他如要我,既是夫妻,也无须再避嫌疑;否则,以后孤身一人隐居香粟村,自耕自吃落个安乐自在,也比以前终日提心吊胆胜强百倍。
看他和主人兄弟相称,便秦真口气也是极好。仗他情面这点当能如愿。主意打定,仍是羞于出口,仰望公遐急得脸涨通红,眼巴巴望着自己,因未答应,不敢伸手,不时眼望伤处,神情越发惶急,心中不忍,慨然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顾什羞耻了。我还有话要说。”公遐见她忽然停住,不肯再往下说。方才饱受惊险,疲劳苍白的玉颊上立泛起一片红潮,秀发飘风,明波凝睇,无限柔情自然流露。稍一动念,忽然醒悟,无奈平日为人规矩,急切间也答不上话来。呆了一呆,红着一张脸,笑道:“姊姊厚爱,小弟万分感激,求之不得。只说出来无不惟命。”公遐原是心慌害羞,说时话没想好。林蓉先见他沉吟未答,还当不愿,心方一酸,一听说出这样话来,看出满脸都是惊喜之容,立时转忧为喜,微笑娇嗔道:“你既和我两心如一,还要明说作什?多不好意思呢!我周身真个又酸又痛,只好委屈你了。”
不等话完,公遐已是又惊又喜,又怜又爱,早伸手下去,一手托着头颈,一手托着腿腕,将林蓉轻轻捧抱起来,接口笑道:“我要知道姊姊真会对我错爱,早不等招呼就把你抱走,少着许多的急了。你伤重力竭,这样高的山路,好走都难,还有三里多路,你如何能够走去,不急人么?”林蓉见他殷勤诚切,体贴入微,将伤腿朝外轻轻搭在手腕之上,反手拢住,抱得又平又稳,十分仔细,惟恐丝毫颠痛,分明怜爱已极。又见公遐不时眼望自己,似想亲近,又不好意思神气。想起自己幼丧父母,姊姊虽也怜爱小妹,但她性情严厉。由七岁起便跟她奔走江湖,后来误听别人花言巧语,嫁与恶人。此时年已十三,因随同姊姊以前受了许多惊险苦难,姊姊急于嫁人,原为想得归宿,不愿再作绿林生涯,受那许多风波,有时还好,有时遇到官家追捕,或是强敌侵害,往往东逃西窜,受尽寒暑饥渴,危害疲劳,吃了许多苦头。只说姊夫是个富家,又以正室之礼相待,此后衣食无忧,可以过好日子;不料狼子野心,淫凶强暴,无恶不作。初来虽看不惯那样恶行,因是幼女,还未受他侵害。及至年岁稍长,便看中自己美色,几次调戏,强胁威迫。如非姊姊得宠,又得柔云相助,同居一室,早受污辱。刚刚说好不再调戏,姊姊忽又受伤,生了热疮,巴贼喜洁,业已变心。目前再一重伤残废,越发失宠。今日竟为保护自己失节,送了性命。这许多年来从无一人对我这样体贴亲热。柔云虽还交好,但是习气太重,全是自己低首下心结交而来,并非真个知己。想不到无意之中得到这样如意郎君。再想起方才所受暗器,只差一点便为狗盗所害。又是感动,又是伤心,不禁凄然欲泣。
公遐先见她满面笑容望着自己,明眸皓齿,貌美如花,似羞似喜之状,更增娇艳。
正在越看越爱,想要亲她一下又不好意思,不知怎的秀眉微颦,星波一转,忽然涌出两点泪珠,不禁慌道:“姊姊何故伤心?伤口痛得厉害么?”林蓉见他惶急,回顾无人,忙伸一手抱着公遐头颈,嫣然笑道:“痛还无妨。我是想起以前的事伤心,现已想开,你这样愁急作什?”公遐将信将疑道:“姊姊定是痛得难受。山路崎岖,我又不敢走快,恐怕震得更痛。”林蓉见他面容还是愁急,故意气道:“你怎不相信我呢?”公遐慌道:
“相信相信!姊姊不要生气。”林蓉转嗔为笑道:“你比我大好几岁,如何叫我姊姊?
快改过来,也显得亲热一点。”公遐见她一手勾着自己头颈,紧贴怀中,柔肌相偎,吐气如兰,发间隐有香气透出,一看额骨上还有一点沙土,忙代用口吹开,就势在前额上亲了一下,故意问道:“一样姊妹兄弟,为何改了口就显亲热呢?”林蓉佯嗔道:“原来你这人还是不大老实,我偏不说。”公遐低声笑问:“可是要做哥哥的多疼爱一点?”
林蓉笑道:“既知道还要问,说你不老实,没有冤枉你吧?还不快走,被人看见有多羞呢。”公遐惊道:“我真该死,忘了蓉妹伤痛。只是不能走快,山路崎岖,到了山下就好走了。”林蓉见他目注自己,越挨越近,大有爱极情不自禁之势,一经警觉自己有伤,重又面现愁容,一面稳抱自己,一面顺着岭脊前行,更不再多说笑,越发感动,再三笑说:“此时伤未发作还好了一点。那狗贼原想将我生擒回去,所用决非毒药暗器,放心好了。”公遐见她腿上虽然不再流血,但是方才血流太多,半边裤管连衣襟均被染成红色,料定伤重,哪里肯信,巴不得当时赶回村去。
公遐一路急驰,已到尽头。且喜是片山坡,路尚倾斜,比对敌之处好走得多。试探着把脚步加快,看出林蓉还能忍受,连忙抱稳急驰而下。绕着小山到了谷口,并未遇到一人。方想,强敌压境,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