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擢升冯逡。此事还牵连了能力最优秀的冯野王,也因石显从此提防冯姓家族,结纳不成就乘机报复,以致冯野王既不见容于刘奭当政之时,连刘奭的儿子刘骜也一样不用冯野王,冯野王虽已知惕惧,要回乡养病,却遭当时大将军王凤迫害,指控免职。都一样。”
温子平讥诮道:“当皇帝的,都一样,只不过,刘奭在位的时候,受宠的是石显,他可以作威作福,恣意弄权。到刘骜的时候,轮到王凤。冯野王推荐了刚正敢言的王章担任长安京兆尹,但王章并不阿谀附从王凤,也不任凭摆布,还密奏成帝,弹劾王凤诬陷欺骗,联结谋私。刘骜听了,也十分感动,为之醒悟,非常听信,还要他推荐人才。王章就荐举了刘兴和冯野王,但这与皇帝的闭户密议却因侍中王音而消息外泄,王音私报王凤,王凤就将王章罗织成罪,杀于狱中,且逼得冯野王走投无路。——所以,朱刑总刚才言明在先:他可不想做京房、陈咸、刘更生,更不愿当王章、冯逡、萧望之。”
雷踰求不念书、少读史,听了更是烦躁,跺足道:“那些皇帝,都是死人不成——忠奸不分,善恶不辨,让坏人掌权,恣意摆布,好人失势,人才凋零——他到底是皇帝还是白痴?!”
温子平这次只回答了两个字:
“白痴!”
然后温子平补充:
“所有的帝位,都是世袭的,或凭上任皇帝好恶挑选的,也就是说,他生下来就是个皇帝,哪怕他其实是个白痴!或者说,皇帝老子喜欢谁就选谁,哪管他选的是个丧德败行的禽兽!”温子平说,“就算身在帝位的人再有本领,再有品行,本身再有自制之力,但在权力全集于一人身而毫无约制之下,是明君也会变成庸帝!人皆好逸恶劳,喜闻乐事而厌噩耗,皇帝一向高高在上,或蛰深宫不出,哪懂民间疾苦?谁敢督促其奋进修习?所以,到底还是成了白痴!”
“有些皇帝不是蠢材,但群臣联结,投其所好,他又无法听到真话忠言,不知自己到底究竟,有时候,当说逆耳的都是坏人,当讲谀词的都是忠良。”巨侠惋惜地道,“像汉元帝、成帝,本都非昏昧的人。刘奭可以铜丸遥击鼓面,发出悦耳好听的密响,这点连专业乐师都力有未逮。他一度也想罢免石显,但石显马上演出了一场好戏:先请准皇帝让他回宫太晚时,可以奉皇帝之命,教他们开门。刘奭允许。然后石显故意迟归,宣称皇帝有令,唤开宫门。不久,果然有人上书指控石显假传圣旨,私开宫门。刘奭把奏章拿予石显看,石显趁机涕泣请辞,说因为陛下过宠,故引人妒忌,不止一次陷害,要置他于死地。只有圣明的主上,才知道他的忠心。并要求元帝准许他辞去中枢机要工作,只负责宫廷清洁洒扫,就死而无恨云云。刘奭听了,大为同情,多方慰留,还重赏厚赐之。成帝对王凤亦如是,王凤得悉王章荐举刘兴、冯野王,立即称病,回乡请辞,措辞更为哀痛,一面向皇太后王政君投诉哀怜,太后为其弟流泪拒食,使刘骜挽留王凤,继任要职。王凤复行视事之后,便对政敌采取严厉报复,再无顾忌。刘骜也不算愚蠢无知,品味也不低劣,十分欣赏《诗经》、《书经》、《洪范五行传论》,但始终不忍心剥夺其舅父王姓家族之权柄,所以,皇帝是故意祸结,刻意徇私的。”
“所以,”巨侠说出了他的结论,“我留在天子身边,也没有用。他不会信我的,他也不会听我的。就算听我的、信我的,也没有用,他身边既得利益的集团,也不会容忍我、放过我的。”
“可以巨侠你武功如许之高,”何梵小小心灵仍是不解,“他们决奈不了你何——你怕什么?”
“怕。怕的。”巨侠苦笑道,“怕的。古往今来,就算是大英雄、大豪杰,也双拳难敌四手,只身难挽时势,无有不折在宵小手里,也无有不怕的。”
“所以谋杀一个大侠的方式,还有许多种,”温壬平对这点也深以为然,“捧他、赞他、迎合他、歌颂他。让他自以为是,让他飘飘然,让他沉沦,让他堕落。”
“也可以让他忙于酬酢,忙于娱乐,忙于纵情声色。”温子平把话题接下去,“让他毁于酒,毁于逸乐,毁于疏懒,让他以为依然根基巩固,依然深得人心,教人去找他到处出席签名、题字、剪彩、主礼、主掌盛典,叫他分心打扮自己、专心礼仪门面、耗力于游山玩水、费神于开派收徒……还得花心力于打点关系、疏通关节——一个大侠,就此丧在琐事俗务、虚荣妄名下了!”
“只不过……”何梵幼小的心灵仍抱一丝指望,“那是前期、过去的腐败事节,现在,大宋清明和祥,政局也是这样昏昧迷乱吗?”
“都一样,”温子平冷峻地望向朱月明,“不信你问他。”
“我?”朱月明陡地笑了起来,“大宋英明,圣上睿智,万岁万岁万万岁,千秋万载,永垂不朽……我只讲好话,对不起大家。嘻嘻。”
8.有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