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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妻子洋子留下一张便条回到三鹰市的老家,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星期。虽然多少已经习惯了回到没有灯光的黑暗的家中,但是还是有种侘寂的感觉。就这样,什么时候才能没有联系。难道还是像宫部所说的那样,自己打个电话,随便道个歉比较好吗。
今天我又在念叨这个星期反复回味过的答案。即使马马虎虎地道歉,这毕竟不是自己的本意,洋子也绝对不会接受的。这可能会成为难以修复的伤口。
阿雅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换衣服,先解下领带挂在椅背上。打开电视,把频道改成平时的新闻节目。
电视画面上出现了类似新宿阿尔塔前的画面。这好像是昨天发生的炸弹事件的续报。在距离新宿阿尔塔维尔不远的邮箱下,放着一个家用游戏机的箱子。发现这一情况的年轻人,因为听到里面有类似钟表的声音而报了警,警视厅的爆炸物处理组赶来处理。一位年轻的主持人在电视上报道说,类似炸弹的东西已经安全拆除,目前警差正在进行分析。
阿雅将遥控器对准电视机,将声音降低了一些。
大约两个星期前,刚下班回家,洋子就告诉她自己好像怀孕了。结婚已经第二年了,一般来说,有孩子也不奇怪。如果阿雅和洋子之间有了孩子,就会有自己宝贵的家庭和需要保护的家庭,也许会有与以往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甚至还能够想象出疼爱妻子和孩子,一年一年地过下去的生活。但是,就在从洋子口中得知自己有了孩子的那一瞬间,阿雅内部突然产生了一种难以抹去的疑问,开始扰乱心绪,使无法冷静下来。
还很小的时候,阿雅就失去了父親。后来母親告诉自己,那好像是一场交通事故,但那是在自己懂事之前发生的事,完全没有记忆。后来,母親带着年幼的阿雅,辗转工作,在廉价公寓里抚养自己长大。我已经不太记得母親是做什么工作的了,但依稀记得,她好像是在一家供应小吃等酒的餐厅里工作。总是睡到中午过后,深夜带着酒气回来。从小就认为母親就是这样的人。
但是,就在阿雅上小学的时候,母親突然开始崩溃。
一天放学的路上,朋友邀请她去公园玩。刚好在学校练习虚火上升的阿雅为了在公园的单杠上多练习,拼命与单杠搏斗。再进一步的话,屁股应该能爬到单杠上,用腹部一圈一圈地旋转。阿雅一边想象着成功实现虚火上升时的兴奋,一边沉浸在公园的训练中。
练习了一个多小时后,对当天的成绩感到满意的阿雅急忙踏上了回家的路。这个时间,母親应该还没有去上班,如果汇报今天的成果,说不定她会和我一起高兴。但当回到家时,母親发现了阿雅的脏衬衫,便开始烈火焚身。她狠狠地责骂,为什么刚洗过,还要弄得这么脏。阿雅充满了歉意,不停地道歉。妈妈,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再这么做了。如果是平常的母親,应该不会再用这句话责骂她了,但不知为何,今天却不一样了。阿雅拼命道歉的话语似乎更刺激了她的神经,于是她的愤怒更加猛烈,不久便成了一记耳光,刺进了阿雅的脸颊。此后,阿雅一次又一次地挨了母親的耳光。虽然是小时候的记忆,但阿雅至今还能回忆起当天母親的形象和拍打自己的手掌的感觉。那天母親的手掌不仅伤害了年幼的阿雅的身体,而且伤害了内心。
从那天起,母親对自己举手的情况似乎多了起来。母親一开始打,后来又用塑料尺,有时深更半夜回家时,她会突然踢一脚。阿雅儿童时期,母親喝醉酒或不知为何显得很疲惫时,尽量不要和她说话。然而,这种不像孩子的态度常常会触怒母親,一年之后,虐待行为就越来越严重。
阿雅一口气灌进了一半左右的啤酒。令人愉快的碳酸刺激可以稍微缓解一天的疲劳。想起了真一说过的话,在离调布车站不远的俱乐部的休息室里一直一个人等着母親。作为親生父母的那对夫妇,怎么也不会对真一给予与儿子的爱相称的慈爱。正因为没有做到这一点,才有可能被知道虐待事实的什么人以制裁的方式杀害。但是,阿雅无论如何也想知道武彦和香织这两个人是否作为父母爱着真一。
阿雅经常想起打了孩子一顿后独自哭泣的母親。是因为感情失控而哭泣,还是因为对心爱的孩子举起了手,所以蓅下了悔恨的泪水呢。近二十年后的今天,阿雅仍然没有找到答案。
父母伤害了孩子。严重超出了教养的限度,甚至威胁到了生命。阿雅作为过去的受害者,虽然理解这种痛苦,但同时也非常不安,这样被父母虐待长大的自己,这次成为父母的时候能不能正常地疼爱孩子。小时候没有学会父母之爱的自己真的能把爱传达给下一代吗。就在洋子微笑着向她吐露终于有了孩子的那一瞬间,自己心中突然涌起了这样一个疑问。
难道我能成为合格的父母吗。
这样想的那天晚上,阿雅做了对自己的孩子实施暴力的梦。打孩子的头,踢肚子,打脸。孩子哭得很厉害的声音让阿雅的神经变得更加暴力,举起的手也更加用力。而且在不断地施加虐待的过程中,每天的搜查让疲惫的心灵得到了奇妙的安慰,这种解放感慢慢地满足了自己。也许,梦中的自己甚至还露出了笑容。但就在她继续举起双手的瞬间,嘴和眼睛蓅出了鲜血,映入眼帘。那里有一张自己曾经被母親痛打过的脸,杀死了自己的孩子,同时也杀死了自己。
后来听洋子说,阿雅吓得尖叫着跳了起来。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拳头内侧留下了指甲的痕迹,各式睡衣已被汗水浸透。
此后的一周里,阿雅做了好几次同样的梦,并要求洋子考虑此次怀孕的事情。当然,这并不是真心放弃已经长大的孩子的意思,而且阿雅也只是为了以后能更积极地想到孩子,需要一点冷静地思考的时间。
可是洋子并没有这样理解。听到阿雅的话,洋子对自己的爱人可能不想要孩子这一点毫不掩饰内心的震惊。她责备阿雅,而阿雅也在感情上回应了这些。这是她结婚以来第一次大声争吵,让妻子哭泣,她对自己采取的行动感到极度内疚。
几天后,她回到了娘家一段时间,洋子留下了一封写有简短句子的信,从家里消失了。
阿雅认为,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自己天晚上喝酒,怀疑心爱的人离开,怀疑即将出生的孩子是否值得被爱,怀疑对家人的爱。一到早上,就像机器一样准备出门,兴高采烈地前往调查现场,结果回到这里,又重蹈覆辙。
阿雅意识到开始转向身体的微量酒精,用浑浊的眼睛从起居室向窗外望去。最近这段时间,窗帘一直没有拉上,透过阳台可以看见漆黑的夏夜。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被吸入的夜晚的黑暗中横穿了一瞬间,只有缓慢的翅膀般的动作才能捕捉到。
"这样的夜晚,是一只鸟吗?"他自言自语。
一只在黑夜中飞翔的鸟,谁也看不见。阿雅似乎捕捉到了那一瞬间,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近窗户,打开锁之后滑动窗户全部打开。新鲜的空气一下子进入室内,把沉淀了数日以上的停滞的空气气势汹汹地赶出去。虽然风很暖和,但是对阿雅来说感觉很舒服。
鸟已经走了吗?阿雅希望在黑暗中飞翔的鸟儿不会迷惑,直接飞到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