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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要的是什么骨头呢?请尽管吩咐,我为您带来。我们已经把理化教室的标本都列好清单了。”
我一说完,春间女士却面露怪异的神色,等了许久才吐出下一句话:
“那是一具小孩的遗骨。”她难以启齿地说。
“咦?小孩是指动物的小孩吗?”
“不,是人类的婴儿的骨骸。”
“呃。”我一时无语,“这应该……”
没这东西对吧?我脸颊抽动,瞟了阿雅小姐一眼,她对我耸了耸肩。
“抱歉,我们没看过那样的东西。”
的确,既然有女性遗骨,再找到第二具、第三具或许也不奇怪,但春间女士的问法并不像是乱蒙的,而是心中有底,知道什么才这样问。
坦白讲,我很犹豫该不该跟她问个清楚,但阿雅小姐还是一样不懂察言观色,挤到我面前问:“那骨头是谁?”
只见春间女士犹豫不决,彷佛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这事听起来并不寻常,我能理解她的心情。后来,不知是觉得不该继续隐瞒,或是真的很惦记那遗骨,她最后还是把心一横,深吸一口气说:
“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是我跟夏子的秘密。不过,反正我也已经一脚踏进棺材了,夏子应该会原谅我吧。”春间女士长吁一声,“大约在我十七岁那年,夏子她未婚怀孕,生下一个孩子。”
“难不成是……”
“不,孩子的父亲并不是我弟弟,这点我能保证。我弟弟深爱夏子,夏子却不然,不,我看不透她的心思,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唯一能确定的是,她不曾踰越自己的身分。”
我先入为主地认为,既然骨头有可能在理化教室,那么父亲肯定是老师,但还没说出口,就先被春间女士否认,并听见老师对夏子小姐怀抱的情感。
他把心爱之人的遗骨留在身旁,就像阿雅小姐把爱猫的标本摆在客厅里一样,沉闷的不适感,再次涌上心头。
“我们家曾是一大商家,直到我弟弟二十多岁才关门大吉。夏子是生父不祥的私娼之子,并不是配得上我弟弟的人。夏子是不会骗我的,因此我确定孩子的父亲另有其人。”春间女士话匣子一开,缓缓道起往事,“她直到肚子隆起,才发现自己有了孩子,烦恼地一天过一天,孩子也一天天成长,结果某一天,夏子突然阵痛。我因为脚的毛病,离开老家住在远处,平常没什么人会上门,而夏子就在我的房里生下孩子。”
“在房间里生产?”
“是,这么做虽然危险,但生产这种事在过去,都是请产婆到家里接生的。”
但由毫无经验的人来接生,也太危险了吧?不过话说回来,那种一个人偷偷在家生小孩的新闻,如今也时有所闻。生下的孩子,下场往往都很凄惨。
“所以她们两人,夏子小姐跟孩子都平安无事吗?”我感到不安,春间女士摇了摇头。
“那孩子非常小,应该是个早产儿,也可能是胎死腹中才被生下。总之,孩子没任何哭声,出生就没有生命迹象。他毕竟是个私生子,这么说可能不太厚道,但我真庆幸他是个死胎。”
的确,夏子小姐肯定也不想怀这个孩子,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要,但不论有什么苦衷,把死亡视为值得庆幸的事,未免太自私自利。
“就算他是个孽子,这毕竟是件伤心事。幸好夏子产后安然无恙,哭着把自己的孩子带去埋葬了。”但春间女士并非麻木不仁,双手盖了下脸,带着哭红的眼睛说下去,“漫漫长夜过去,后来,面色苍白的夏子终于回来,却说孩子埋是埋了,却被弟弟撞见。幸好我弟弟守口如瓶,不曾向人提起。”春间女士再次双手掩面,“但是,本该继承家业的弟弟后来说想当老师,被父亲逐出家门后,还是没跟夏子修成正果。我想当时那件事,肯定给两人的感情带来裂痕。不只是他,我后来也跟夏子有些尴尬。后来,我下嫁的事一决定,她也就此离开我了。”
春间女士努力讲完一个段落,开始轻声啜泣,我跟阿雅小姐只能默默旁观,等她心情平静下来。我本来想说干脆回家算了,但又觉得挺尴尬的,最后还是作罢。
“不过看样子,弟弟还是无法忘记她。”不久,春间女士拿起手帕抹了抹眼角,感慨地继续说,“夏子的奶奶本是中岛游廓的娼妓,母亲也以私娼为业,年纪轻轻便离开人间,夏子死时无依无靠,也不知道生父是谁,因此只剩我们能接收她的遗骨。”
“游廓?”
“你年纪轻,听了也许会吓一跳,从明治到昭和时期,第七师团迁来后,旭川曾经有过一条国营的娼妓街。”
“您说在旭川吗?”
“是啊。”
所谓游廓,是艺妓所在的声色场所,我曾在漫画改编的电影或电视剧里看过,大概晓得是怎样的地方,但却以为那只存在于江户等具有历史的都市,不晓得原来旭川这种偏远地区也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