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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能赶上。”他小声说。“结果,我哥太天真,而我太没用了。”
进也双手用力拍打着膝盖。
“可恶!我本想亲手杀掉他的!”
阿雅跟老板面面相观。我接收到老板无言的讯息:这家伙啊,就是这种人。
没错。像这样把怒气发泄出来比较好。我想告诉他:这才像你的作风。
“你们真是一对好搭挡,而且兄弟俩真是一个样。”
阿雅温柔地说。进也沉默了。
“你也跟令兄一样,人如其名。”
“什么意思?”进也总算抬起头来。
“你叫进也吧,前进是也。你是个勇往直前的少年。”
阿雅轻拍他那还称不上宽阔的背。
开始看得见眩目的警车灯,警笛作响。阿雅别开视线,仰望天空。云雾散开,星星露出脸来。
“老板,外套借我。”进也说,顺势推开阿雅的手。
“会冷吗?”
“不是啦,真是丢人。都是大叔不好啦!”
阿雅望向进也。他又一脸怒气冲冲。
“这次又怎么了?”阿雅问。
“罗嗦,不要靠这么近啦。”进也抱怨之后,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我的裤子破掉了啦!”
诸冈克彦的告别式,在命案后第三天举行。
除了媒体之外,吊唁者人数多达数百人,而且大半的人都在哭泣。用手帕按着脸的女学生们即使在一整排摄影机的拍摄下,也不断啜泣着。
如果往生者已有相当年纪的话——在等待上香的所长和阿雅回来时,我眺望着穿着丧服的人群这么想——也许就能以较平静的心情看待众人对死者的惜别之情吧。
可是,克彦实在太年轻了。他的死实在太过匆促、太没有道理了。参加丧礼的人数愈多,愈是让人强烈感受到命运对他的残酷及不公。
在场所有人在悲伤的同时,也感到愤慨。此时流下的泪水,是愤怒的泪水。
“刚才,犯人少年a的双亲前来吊唁了。为了自己和自己的孩子犯下的过错,他们似乎羞愧难当。此外,诸冈夫妇表示现在实在无法接见他们,请他们打道回府。看来两家的会面仍得等待一段时日……”
在我旁边,一名曾经在电视上看过的女播报员背对着克彦的遗像,正进行实况报导。她虽然穿着丧服,但妆很浓,香水味也很刺鼻。
“以上是来自现场的报导。”
摄影机的灯光一关,她便将麦克风交给一旁的工作人员,问:“怎么样?报得还不错吧?”
比起上一次在警署见面的时候,诸冈夫妇看起来更小了一圈。尤其是夫人,在远处的我看来,倚在丈夫肩膀上的她有没有在呼吸都令人怀疑。
她在看不见的地方受了巨大的创伤,血从那里不断地流淌出来,让她徐徐地干涸了;丧礼结束后,她所在的祭坛旁的位置,或许只会剩下带有一丝体温的丧服,以垂着头的姿势留在那里。
只有一次,夫人抬头望向这里。
看到她的眼神,我突兀地想起一件事。那是莲见家为了改建自宅,搬到暂住的公寓时的事。
把行李搬上卡车之后,回头一看,那间二十年来住惯了的家竟变得完全不一样了,昨天以前莲见一家还在里面睡觉、吃饭、吵架呢。而这一刻它被抛弃了,它在一瞬之间荒废,荒凉得让人不敢独自踏入。
“家也会死呢。”
我记得小系仰望漆黑的窗户,低声这么说。
我在诸冈夫人眼中看到的,是一样的眼神;里头空无一物,只有空荡荡的黑暗在等着被拆除的命运。
我仰望远处克彦的遗像;他穿着运动服,一字型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腼腆、却又骄傲的笑容。
不错的照片。
上香回来的阿雅一时之间也像我一样凝视着克彦的遗像。她没有哭,但看起来很消沉。
所长缓慢地绕过吊唁者组成的人墙回来了。穿上好一阵子没机会穿到的丧服,他看起来有些拘束。
“听说进也待在房间里。”他压低声音说道。
进也现在成了媒体的头号猎物。光是克彦弟弟的身分,就足以让他被媒体追逐,再加上他现在是“杀害哥哥的凶手尸体的第一发现者”,这种发展不难想见。
在“中村豪厦”分手以来,我没有再见过进也。莲见事务所的人也一样,我们无法从进也口中听到这起扑朔迷离的事件详情,只能从新闻媒体中得知一些客观情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