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三十五章 老兵,老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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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李慎站起身,退后三步,“她说,棋局未终,便有人执子。她不是要取代你,她是告诉你:你不该一个人扛着整个世界。”
    黑牙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当他再睁开时,眼中已有光。
    “你说得对。”他缓缓道,“我不该躲在这里。”
    他伸手,从怀中取出那块焦黑木牌??缚神契本源。十年来,它一直嵌在他的胸口,汲取他的魂力以维持封印。此刻,他用力将其拔出,鲜血喷涌,染红雪地。
    但他没有倒下。
    他咬破指尖,在空中划出一道符印,口中诵念古老真言。那是玄牝殿失传已久的《净灵启章》第一节,唯有守魂人血脉可激活。
    刹那间,天地共鸣。
    极北冰原之下,传来沉闷轰鸣,仿佛巨兽翻身。倒悬宫殿的虚影剧烈震荡,逆影井深处,一道金光冲天而起,直贯苍穹!
    与此同时,京城紫宸殿内,铜灯无火自燃;鬼骨坊小屋中,玉符嗡嗡作响,竟自行飞起悬于半空;南方石庙里,无面雕像双目忽然亮起赤光,香客惊骇跪拜。
    黑牙单膝跪地,以木牌为柱,自身为祭,再次结契。
    但这一次,契约有了变化??不再是单方面吞噬他的生命,而是与天地共担负荷。金色锁链从虚空降下,不止缠绕他一人,更延伸向四面八方,扎根于大地龙脉之中。
    “我仍是守门人。”他低语,“但我不再独自承担。”
    风雪重归平静。
    李慎看着他,嘴角微扬:“你终于学会了求助。”
    黑牙勉强一笑:“我只是明白了……守护,不该是孤独的刑罚。”
    两人并肩而立,望向南方。
    “接下来呢?”李慎问。
    “去找她。”黑牙说,“然后,一起活下去。”
    三个月后,春雨初霁。
    柳七正在院中晾晒草药,忽闻柴门轻响。她回头,只见门外站着一人,黑袍褴褛,左臂仍缠布条,腰间挂着那枚断裂的铃铛。
    她手中的竹篮落地,枯叶纷飞。
    “你……回来了?”
    黑牙点头,没有多言。
    她一步步走近,手指颤抖地抚上他的脸,确认这不是梦。
    “我以为你死了。”
    “我也以为我早就死了。”他说,“但我忘了,还有人记得我叫阿砚。”
    泪水夺眶而出。柳七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仿佛怕他下一瞬就会消失。
    “别走了……求你。”
    “好。”他轻拍她的背,“我不走了。”
    那一夜,他们坐在火塘边,说了整整一夜的话。他说起童年、父母、妹妹,说起玄牝殿的秘密、缚神契的真相、渊君的本质??那并非邪神,而是远古时代人类集体恐惧凝聚而成的意识体,唯有守魂人以魂为烛,才能压制其复苏。
    她说起这十年如何重建鬼骨坊,收留孤女,教她们识字制药;说起百姓建庙供奉“守魂爷”,她从未阻止,因为她知道,人们需要信仰来对抗黑暗。
    “可你不需要。”黑牙说。
    “我需要。”她抬头看他,“我不是信神,我是信你。”
    翌日清晨,柳七醒来时,床头空无一人。她心头一紧,急忙起身四顾,却发现桌上留着一封信,还有一枚完整的铜铃。
    >“昨夜你说,想看桃花。
    >我去南山寻了一株老桃树,
    >移栽在屋后。
    >等它开花那天,
    >我会回来。
    >铃修好了,
    >以后每响一声,
    >都是我回家的脚步。”
    她握着铜铃,泪流满面。
    而在千里之外的西南边陲,一座荒村正遭疫病肆虐。村民传言有恶鬼夜行,死者皆七窍流血,尸身迅速腐烂。官府封锁村庄,无人敢入。
    月圆之夜,一道黑影悄然降临。
    他走入村中,手持断铃,脚步无声。所过之处,怨气退散,尸毒消解。他在村庙前设坛做法,以血画符,整夜诵经。天明时,最后一具尸体化为灰烬,瘟疫尽除。
    村民们醒来,发现庙中多了一尊无面石像,手持铜铃,背对众生。
    有人跪地叩首:“是守魂爷!他救了我们!”
    消息传开,越来越多的地方出现类似传说:北方马贼横行,一夜之间全数暴毙;江南豪强欺压佃农,家中突起大火,田契尽毁;西域商路遇劫,驼队安然无恙,只留下一枚断裂铃铛插在沙丘之上……
    江湖震动。
    有人开始绘制“守魂图志”,记录各地显灵事迹;有书生写下《黑衣录》,称其为“乱世之砥柱,黎民之暗灯”;更有孩童编成童谣传唱:
    >“黑衣来,邪祟哀,
    >断铃响,灾祸开。
    >不拜天,不敬台,
    >只求爷影门前徊。”
    而这一切,黑牙并不知晓。
    他正坐在南山桃树下,看着枝头初绽的花苞,手中摩挲着那枚修好的铃铛。
    身后传来脚步声。
    柳七提着食盒走来,笑着骂他:“又偷偷跑了?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西南做的事?”
    他低头笑笑:“顺路而已。”
    “顺路?”她坐到他身边,打开食盒,“你明明是故意避开名声。可你知道吗?越是躲,人家越把你当神。”
    他望着远处青山,轻声道:“我不是神。我只是个……还想好好活着的人。”
    柳七靠在他肩上,柔声道:“那就一起活着吧。管他什么江山如棋,咱们不下也罢。”
    他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
    春风拂过,桃花零落如雨。
    某一刻,铃声轻响??
    **叮。**
    仿佛回应着十年前那个雪夜,也仿佛预示着未来无数个黎明。
    多年后,史官修撰《大晋纪略》,于末卷记下一笔:
    >“元和年间,天下大治,民风淳朴。或有异事频发,然总有黑衣人出没四方,扶危济困,诛奸除恶。百姓感念,立祠祭祀,号曰‘守魂爷’。然查其踪迹,皆缥缈难考。或曰:此人实为虚影;或曰:乃群氓共愿所化之灵。唯少数亲历者言,彼非神非鬼,仅一凡人耳,因不忍世间浊乱,遂负千钧而行于暗夜。”
    >
    >“其名无载,其貌不详。然据野史残篇,或姓苏,名砚,曾为玄牝守魂人之后。”
    >
    >“后人评曰:宁舍神位,不负人心。此谓真侠者。”
    而在极北孤峰之巅,那副石棋盘依旧静置风雪之中。对面空位上,一枚白子静静躺着,旁边多了一行新刻的小字:
    **“子已落,局未终。
    待君共弈。”**
    某个月圆之夜,风雪再起。
    一道青灰身影缓步而来,对着空位坐下,拈起白子,轻声道:
    “阿砚,我来续这一局了。”
    棋子落下,万籁俱寂。
    天地之间,唯有风雪低吟,宛如谁在轻叹??
    **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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