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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人。”
孤独昭他瞒得那样好,瞒过了天下所有人。
就因为母亲一张酷似端慧公主的脸,他便趁着战乱暗渡陈仓将母亲掳去北齐,秘密关押在皇宫大内,让所有人都以为母亲已经在当年那一把大火中自焚身亡,而他到底是怎样一步步将我高贵端雅的母亲生生逼成一个形神疯癫的女人,我不敢去想。
我只知道,自己与北齐的血海深仇,又加上了一层不可磨灭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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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了光明清朗的世界,现下每日都要在黑暗中摸索着行走,连洗脸梳头这样的琐碎小事也要婢女帮忙方能进行,空前的挫折与打击下,我的性情变得愈发喜怒无常,每日总向身边的人胡乱发着脾气。
婢女们尽皆小心翼翼,生怕在我面前提起“看见”“看到”一干敏感字眼。
而一直与我有书信来往的公孙先生再也未有消息,我曾试着问哥哥谁是公孙先生,他总是高深莫测地对我说:“日后你自然会知道。”
还未等到哥哥送我回临安,路上就传来消息,千机楼的门人在东晋发现了我们失踪多年的六叔慕容彦胥的踪迹。
记忆中,当年六婶婶死于敌军凌辱之下,六叔也在那一年营救我们兄妹的战乱中生死不明。哥哥闻讯当即亲自启程去东晋寻找六叔,独留下白鸢照顾我。
此去东晋,关山万里,东晋与西燕宿敌多年,若身份暴露,必将危机重重。他临行前,我心中分明有千言万语想与他叮嘱,可临到嘴边,却终是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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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一走,剩下白鸢和另几位侍女护送我南下。恰逢哥哥多年至交大司马上官拓自边疆代天巡狩回朝,而宫里也传来赵桓的旨意,命上官拓护送我回宫。
上官拓其人我早有耳闻,列国早有“南上官、东司马”之称。
东晋司马晟,南魏上官拓二人皆是列国闻名的传奇战将。
他是外祖母的远房侄孙,自幼却逢家道中落,少年从军,屡建奇功,素闻此人在军事上颇有天赋,多次平复东晋犯境,厥功最著,是普天之下唯一能与司马晟抗衡的将领。
而后到了南魏承乾十二年,恰逢外祖母的母家上官氏一族到了这一代,近亲子孙们都染上了贵族骄横奢靡之气,无人有魄力可承继上官家门脉,宗室弟子中只剩上官拓作风正派,言行有度,因此获得外祖母的赏识,亲自下令将他调回京师任禁军统帅,而后一步步成为如今帝驾左右肱骨重臣。
身边的婢女总会有那么几个说起年少有为的上官拓其人时,语气中会流露出一种倾慕与惊叹的意味,唯有我不以为意,这样金戈喋血数载,杀敌无数的男人,终究是杀戮戾气过重。
似乎,在我潜意识里,这样征战疆场的铁血将军就应该是这样雷厉风行、冷厉若霜的,然而,上官拓好像是,又好像不尽是。
他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男子,即便往后漫长的一生里,我好像也没有真正的了解他这个人。
很多年以后,自己不经意回忆起和上官拓的第一次见面,印象也是极模糊的。
依稀记得那天哥哥刚走,久违的阳光出现在阴霾许久的天空,暖融明媚的日华投在身上带着淡淡的温热,我独自站在道官道旁,怔怔抬起头朝那天空中的光热处望去。
我以前,一直梦想着能来江南亲眼目睹这如花美景。
而如今,我似乎已经能够听到小桥流水的潺潺声,细雨稀稀疏疏打在瓦檐的声音,和船家女悠扬的吴侬软语歌谣……原来,这便是公孙先生口中的江南。
如今,我真的来到江南了。
可是很久很久,视线却依旧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侍女来催促我启程上车,我一心要强,不要人搀扶自顾自超前走去,却被地上的坑洼狠狠绊倒在地。
坐起身伸手胡乱去摸索探路的竹杖,任凭怎样努力,却怎么也找不到。
我忽然想起上一次白鸢陪我去城中散心。
那一次自己也是这样不争气地摔倒,耳边传来一群孩子的拍手哄笑,还有路人指指点点的议论声……
侍女们急急走过来欲拉我起身。
却被我伸手狠狠打开,“走开,我不要你们帮忙!我自己会走!”
我一把夺过竹杖踉踉跄跄前行了几步,又再一次被脚下的小石子一绊,身子猛地狼狈跌倒在地。
黑暗中,气馁伴随着沮丧涌上心头。
我紧咬着拳头,任由手背传来阵阵刺痛,仿佛只有这种方式,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蓦然间,头顶传来沉定而稳重的脚步声,一双有力的手已经稳稳地将我自泥地里拉起。
男子略含稳沉的声音说:“难道如你这般自暴自弃,你的眼睛就能痊愈了?”燃文 en521.
婢女的请礼声传来:“奴婢参见大司马!”
是上官拓?
我莫名怔了一下,然后才是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