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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是为何而愁啊?”
重庆知府看了看师爷,神情颇为苦涩:“还用说吗?这事寻常百姓不知道,查不出来,那些学子不知道,我等还查不出来吗?”
“荣昌县的巡捕都能看出来,有马匹践踏的痕迹,动手之人手段凌厉,行伍出身,这样的人哪里才有?”
很多事,寻常百姓看不明白,很多士绅地主也看不明白,甚至在地方衙门里,一些波云诡谲的事情都不是一般人能探查清楚的。
身份不到一定程度,站的高度不够,看到的就只有表面和一片迷雾而已。
但到了重庆知府这个份上,一府之尊,手下生民百万,这重庆府内想瞒住他的事能有多少?
更何况这些学子死了,明面上是谁干的根本不用去在意,只要想想谁最受益就一目了然了。
寻常百姓不知道朝廷和地方的矛盾,不知道新政推行有多少阻挠,他们不知道吗?
这知道朝廷和地方一些隐情的,一看就知道是谁做的,但知道又能如何?
师爷看自家知府这么忧虑,则是笑道:“那与明府何干?明府已经下令严查,并派了人手去协助荣昌县令,想必荣昌县令很快能给明府和学子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重庆知府摇了摇头:“荣昌县令肯定能拿出一个答复来,学子和百姓也许满意,但上面会满意吗?”
师爷哑然,随即失笑:“那位还能为了几个学子和宗室藩王起冲突不成?”
重庆知府望向北方,喃喃道:“谁知道呢?”
“师爷啊,你也许没感觉到,我身为这重庆府的知府,我却是察觉到了。”
师爷茫然问道:“明府感觉到了什么了?”
重庆知府的声音冰冷,带着一丝恐慌:“风暴,无法形容的风暴。”
“一场暴风雨正在川地上空汇聚,眼下还看不出什么来,但到了爆发的时候,电闪雷鸣,狂风骤雨,谁又能逃得脱呢?”
师爷不明白,但重庆知府看的很明白,也许这几个学子死了内阁不在乎,但大同书院不可能不在乎,大同书院就是天下大同学子的靠山,底气,大同书院出来的一省总督,一府知府何其多?
还有那些军方的一镇都统,一协协统,而新军那些大将军们,哪个不是大同书院出来和新党出身的?
新党和旧党的矛盾是无法避免的,尤其是到了新党挟大势而推行新政,这双方为了自己利益肯定是不死不休。
这些年来新政推行,损害了多少人的利益,新党和旧党的矛盾何其多?
而眼下新党虽然还未正式对西南动手,但旧党已然是要拼死反抗了,这几个学子的死,也许会成为一个导火索,成为点燃新党和旧党西南争锋的导火索。
一府知府,知道的消息已经不少了,重庆知府知道自己可能要陷在一场漩涡里,但他无能为力,哪怕是一府之尊,也挣脱不出去啊。
“唉,希望这川地,还能太平一段时日吧。”重庆知府幽幽的叹息。
事情没出重庆知府的预料,很快荣昌县令就找到了贼子踪迹,在发动整个荣昌县外加周围几个临近县的配合下,贼子的踪迹很快暴露出来,随后在重庆府的府兵支援下,荣昌县和周围几个县出快班巡捕上百人,加五百乡勇,与重庆府的上百府兵将那伙贼子围剿在山里。
那几十号贼人激烈反抗全部被杀,当场搜罗出大量劫掠来的金银财物,还有大同学子的一些零钱和行李。
这桉到此算是结桉了,川地赶来的学子们也纷纷前来感谢,并祭奠了惨死的同窗。
结桉后学子们没有离开,而是在荣昌县外的一处村落中暂住下来。
成都府、重庆府、庐州府、嘉定州、叙州府、顺庆府、播州...
各州府的学子聚在一起,足足百余人,这些学子头上,腰间都系着白色的绸带,面带哀戚,气氛沉重。
良久,有人开口道:“此事绝对不仅仅是一伙蟊贼干得出来的。”
又有人说道:“这事你我都清楚,可又能如何?背后之人没有任何马脚,证据没有,只能结桉。”
“但李兄他们就白白冤死了吗?!那些贼子就放任他们继续逍遥法外?”有人悲愤道。
“决不能如此!”
“对,我等要报仇!”
“这是在对我大同书院宣战,他们想让我们畏惧,让我们害怕!”
“我等读书人,上报国家,下安黎民,又岂会惧死?!”
“这必然是那蜀王朱至澍做出来的!我已经查到,李兄他们就是被蜀王府的管家驱赶出成都府的,就是因为李兄在宣扬朝廷新政才糟了如此毒手!此事决不能如此罢休!”
“不错,九世之仇犹可报!我等岂能熟视无睹!”
“诸位!依在下看来,我们短期时间还是要隐忍,要让朱至澍以为我们畏惧了,害怕了,让他得意忘形,让他露出马脚,如此我等才能有机可乘!”
“对,暂时退让不是畏缩,而是为了更好地复仇!我们继续在各州府发动百姓,蜀王在川地倒行逆施,横征暴敛,欺压百姓,这些年来百姓早已被逼得快要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如今川地遭灾,蜀王依旧对百姓收以重税,民怨何其沸腾?只需一点火焰,这民怨就能化成滔天怒火,烧了朱至澍!”
“不错,川地百姓早已不堪重负,我等加以引导,朱至澍必然引火自焚!”
学子们可是在大同书院学了不少本领,热血满腔,傲骨峥嵘,如今朱至澍这下作的手段非但没有吓到学子反而激起了学子们的怒意。
正如重庆知府所言,暴风雨已经开始在川地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