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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生活窘迫的林狩来说,从小到大最怕的事是生病,因为生病就意味着又是一笔数额不小的开支,而这笔开支无疑会让贫苦少年本就艰苦的日子更加雪上加霜,所以当林狩恢复意识后,眉头就忍不住紧皱起来。
“现在不止是欠我两拳了,还欠我抓药钱。”
林狩强行站起身子,瞥了眼隔壁空落落的院子后,忍不住嘀咕一声,想到被别人打而抓药钱竟然还要自己掏后,林狩不免有些生气,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他的怒意更多的是来自要自己出钱抓药,而非自己被打,这个前后顺序很重要。
眼看宋睦不在,林狩有点气闷,但一想到自己打不过宋睦后,林狩不知为何突然有点庆幸,甚至还裂开嘴笑了笑,贫苦少年靠着这般异于常人的心性,在桃花巷中苦中作乐的过了整整十三年。
体内还有剧痛传来,但对从小就自己摸爬滚打的林狩来说,这点疼痛实在不算什么,颤颤巍巍的来到内屋后,从怀中掏出父母留下的那本拳谱,情绪显的有些低落,可还没过多久,就笑着自我安慰,“我这拳谱宝贝着呢,你不让我练我就不练啊。”
“大不了再被你打一顿就是了。”林狩低头嘟囔着,全然没察觉到天空上那黑压压的云层中,自东方来了位身穿道袍的男子,自西方来位光头和尚,自北边来了位拿着桃花枝的青衫剑客,自南方来了位身穿文士服的醇儒。
来自四个方向的四人,看起来与寻常人无异,但却脚踏虚空立于云层中,非但不受惊雷影响,相反四人出现后,小镇上方的天际都是出现了裂痕,好似承受不住四人所带来的威压。
“哼!”
已经离开不知多远的老秀才突然冷哼一声,一脚迈出时已经离开了北俱芦洲,当文庙中位置十分靠前的老秀才离开后,天空上方的四人也是齐齐消散,隐约间似乎四人皆从小镇取走了一物。
四人从出现到离开,皆是不发一言,甚至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唯有那青衫仗剑的剑客回首略带深意的看了眼桃花巷的贫苦少年,但最终还是摇头,贫苦少年心性不错,可那空白如纸的气运,即便上山修行,到头来也是大道无期。
气运在凡夫俗子眼中显的有些虚无缥缈,可对山上神仙来说,气运却远比心性重要,其次才是修行的资质,此前因身上‘因果线’存在,其气运便是十境练气士见了都要惊掉眼球。
那时候的林狩若是踏上修行路,指不定几年之内就能从下五境突破到中五境,然后名扬浩然天下,然后成为某州道祖圣人的弟子,此后突破到上五境也并非没有可能。
只不过那样一来,不论林狩的境界多高,只要跳不出棋局,那么收官之时,就是林狩身死道消之日。
被老秀才打散气运斩断因果后,林狩虽无法上山修行,但至少跳出了棋局,将命运掌控在了自己的手里,且还有纯粹武夫一路可走,所以林狩即便洞悉了全部真相,应该也不会觉得有多遗憾。
况且武道九境与练气士的十五境相比,并不逊色多少,登顶后的风景同样波澜壮阔,只不过林狩自己不清楚罢了。
屋内的林狩看过米缸后,脸上的愁容愈发明显,兜里倒是有些铜板,可若是用来抓药就意味着要饿肚子,可此次受伤之重若是不医治的话,有八成可能会留下暗疾,这对平日里靠体力生活的林狩来说显然是不可接受的。
贫苦少年神色犹豫,不知如何在两者间做出取舍,打算用钱买米时,似乎心中有个声音在说治病重要,以你的吃苦能力,饿几天肚子也不会怎么样,但另外一个声音却仿佛在说,如果落下病根以后你就等着整年整年的饿肚子吧。
“抓药!”
略微衡量后,林狩下定了决心,摸了摸兜里的铜板后,咬牙向着临街熟悉的药铺走去,林狩曾在哪里贩卖过在深山中挖来的药材,与那掌柜杨老头有点交情,不过一想到杨老头每次卖给自己的药都要多收几颗铜板后,林狩就有些闷闷不乐。
“如果不是药效实在,以后绝不去杨老头那里抓药了。”
林狩拴好院门后,一瘸一拐的向着药铺而去,低头不知道在嘀咕什么,桃花巷的另一头,宋睦与一位约莫弱冠之年的男子似乎正在交谈着什么,从其略显低沉的脸色来看,显然两人的交谈并不愉快。
当看到一瘸一拐的林狩后,宋睦的眸子微微眯了下,随即便径直向前者而去,一境武夫的他悄无声息的向前者靠近时,拳头也是随之缓缓握笼,似乎是打算再次将林狩当做出气筒。
那似乎是外乡人的男子看了眼身子孱弱的林狩后,忍不住说了句,“藕花洞天还真有点意思。”
以男子练气士的角度去看,就会发现林狩的伤势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其背骨的裂痕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向四周蔓延,按理说寻常人受此重创早已昏死过去才对,可那贫苦少年却仍然生龙活虎,这让年轻男子有了想要一探究竟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