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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航夜神情肃穆，毕恭毕敬的朝老者作揖行礼，一位六境的书院副山主，再众人的注视下能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的‘错误’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一礼，有一半是因为老者书院山主的身份，但另外一半却是因为方才老者那番掏心窝子的言语。
对于高境界的读书人也好，纯粹武夫也罢，随着境界的不断变高，不可避免的就会变的十分自负，因为随着境界的不断攀升，能与其讲道理的人越来越少，而其耳朵里能听进去的道理也会越来越少。
如果不是儒家文庙对高境界的纯粹武夫有一套堪称严苛的规矩，那么古虚大陆的山上山下是绝对不会是如今这般井水不犯河水的景象的，世俗普通人认为只要自己的拳头够大，那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了自己。
殊不知对于古虚大陆上高境界的纯粹武夫来说，境界越高所受的约束反而更大，因为对于山巅的那一小撮人来说，哪怕只是一个‘不小心’都能让山下山川破碎江河断流，因为这些人所掌控的力量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一方面是能站到武道之巅的人，大多都是心性坚韧之辈，在其修道的过程中也都亲身体会过‘规矩’二字，所以虽然境界极高，但事实上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一杆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的秤。
但并不代表所有的山巅武夫都甘心被文庙制约，这也是古虚大陆时不时就暗流汹涌的原因所在，那些站在山巅的大能只需一个念头或是一句话，就会有数之不尽的徒子徒孙或是宗门晚辈去执行，所以如何约束山巅的修士一直是文庙十分头疼的问题。
古虚大陆幅员辽阔，版图之大简直难以想象，而儒家的书院却只有七十二座，学宫更是仅有三座，文庙那就更不用说了，整个古虚大陆都只此一家，所以在一些规矩的践行过程中，往往会十分困难，若是将目光放得长远一点，这也算是如今古虚大陆世道人心越来越涣散的原因之一。
儒家文脉内部，曾有两位圣人分别提出人性本善以及人性本恶，并为此还有过一场即便放眼整个古虚大陆都没几个人知道的‘赌局’，至于最终谁赢谁输更是只有文庙极少的几位圣人知晓。
只不过那次赌局过后，其中一位圣人陪祀神像的位置却是悄悄的被向后挪了挪，所以一些有心人也就不难从其中看出自己想要的结果了。
陈湖书院的山主朝陆航夜回了一礼后，看向一旁始终低着头的贤人荼阳，原本这些事是打算回到陈湖书院后关起门来再处理的，但事已至此有些话如今说出来也好。
察觉到山主的视线，荼阳心中顿时一个咯噔，心头也是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要有十分不好的事情发生，前者仅是一个眼神，就已是将荼阳吓的面无人色。
陆航夜见山主看向自己这位贤人弟子，心中忍不住哀叹一声，山主虽然还未开口，但他却已经猜到其要说什么了，而几乎同时，老者就神情严肃的开口，“鉴于荼阳下山后的所作所为，现决定收回其贤人身份，自返回书院之日起禁足五年，五年之中不得以任何名义踏出书院半步。”
“不……”
荼阳如遭雷击，脸上爬满了浓郁的不可置信，若是丢掉头顶的贤人身份，那他这后半辈子就几乎没有再获得的可能了，再加上这禁足五年，就等于是直接宣布了荼阳的死刑，同时也意味着他回到书院后毕竟会处处受到排挤，毕竟往日他可没少在书院中树敌，丢掉贤人身份的荼阳，此生基本是不会在有翻身的那一天了，日后最好的结果就是去往某个山下世俗王朝的乡镇私塾中教稚童看书识字。
林狩看着那脸色苍白的荼阳，心中并无任何波动，虽说他对荼阳的行为举止十分不爽，若是换做旁人恐怕此刻都要笑出声了，因为荼阳来到酒肆后可不就是先给了林狩和仰止一个下马威。
仰止微微扯了扯嘴角，似乎是觉得这个处罚仍还不够，但这毕竟是书院内部之事，所以仰止也就只能在心中过过嘴瘾，“至少也要拿掉其读书人的身份啊，这种人也配教书育人？恐怕只会误人子弟吧。”
陆航夜心中暗叹一声，虽对弟子被拿掉贤人头衔有些遗憾，但他也清楚这一切都是荼阳咎由自取，当然他这个当先生的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事实上山主这个处罚已经算是给陆航夜留了很大的脸面了，若是严格按照书院的规矩，绝不只是禁足五年这么简单，最低也是要扒掉其读书人的身份后再从书院除名。
“先生……”
荼阳欲哭无泪的看向陆航夜，心中还希冀着先生能否为他再争去争取，因为陆航夜是如今唯一能在山主面前说上话也有合适身份为他求情的人。
“卸掉王朝巡守使的身份后，回书院好好面壁思过吧，你这一身学问无错，是你自己的心境出了错。”
陆航夜看着自己当年极为看好的弟子荼阳，后者走到今天这一步当然不是他这个当先生最终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