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靡靡之音绕梁清雅，晏晏这会儿没什么心思，倒是就着软糯优雅的唱腔睡起了回笼觉，昨儿被百里牧整治得不清，今早上下地走路两腿之间酸楚得厉害。
百里牧从天元宫出来心急火燎去乾新宫外打听，正巧碰上徐妃出来，母子相见少不得又得寒暄，过年恭祝的漂亮话说了一车，末了言归正传问起晏晏初入乾新宫的情形。徐妃寒着脸，嗔怪他没良心，娶了媳妇忘了娘。
他只好耐着性子扶着徐妃回了毓琉宫，一路上反复“母妃你好走，仔细脚下……您近来红光满面，越发明艳照人……”
“罢了罢了，就你那点德性，本宫看了都烦。”徐妃眼前浮现起晏晏那张倔强又可人的脸，小模样长得不赖，还挺眼熟。“九王妃看着眼熟，本宫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
百里牧赶紧掐断徐妃的思路，道：“上回皇后娘娘受伤，抒雅入宫亲自打理侍奉伤势的，偶尔在宫苑甬道上碰过面也不稀奇。”
徐妃一脸狐疑地觑他，这儿子自己生的，那点城府也是随了她，这话一听就有古怪，打理皇后伤势那是在乾新宫，她坐镇毓琉宫，八竿子打不着的，怎么可能碰过面。可人年纪大了，记性确实差了，想事情多了脑瓜子闹腾，也就不揪着问了。
忽然想起乾新宫时的场面，不由蹙起眉，冷笑道：“本宫就纳闷了，皇后对那位义女看来是又爱又恨呐。”
堆着满脸清和笑意的百里牧突然怔住了，手上陡然用力抓紧了徐妃的手肘，“母妃，您这话什么意思，抒雅被皇后欺负了么？”
徐妃翻了个白眼赠他，道：“混账，皇后那是赏赐，你这是大不敬，仔细被人听了去，到皇上跟前参你一本，够你喝一壶的。”
百里牧急迫问道：“您快说，抒雅到底怎么了？”
徐妃掰开他的手，打量他焦急的神色，探究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本宫，分明是皇后保媒，可瞧着皇后的态度，可不像是欣赏九王妃，倒是更像妻房之间争风吃醋的把戏。”
百里牧闻言尴尬，道：“您还说我呢，听您说的什么话，被人听了去，您能有好果子吃么。”
四下无人，甬道的风贯穿南北，徐妃道：“这是儿子该跟母妃说的话么。罢了罢了，本宫不跟你废话了。”
百里牧缠着徐妃问长问短，他早料到令仪没这么娴淑，她一早看庞晏晏不顺眼，皇后的身份加持，超然的地位摆在那里，保准要给晏晏下绊子。所以晏晏一入乾新宫，他就脚不点地往毓琉宫赶，请徐妃往乾新宫去，实话没有挑明，但晏晏既然入了九王府，就是徐妃的媳妇，论起亲疏来，可比皇后这个挂名干娘要亲近多了。
九王爷护短的个性多半是随了徐妃的，徐妃到了乾新宫，亲眼目的九王妃佩戴金璎珞犹如带着枷锁刑具，心里就来气，她面子上随和跟皇后倒了贺年新喜，趁势替晏晏解围让她下去。1234小说 .1234xs.
徐妃不过说了个大概，百里牧的心拧成了麻花，早知道皇后这么心狠手辣，他就不该让晏晏进宫的。这不是自己亲自送上门给人家侮辱么，现下捶胸顿足没地方哭去了。
好在晏晏沉得住起，徐妃又及时出手解围，要不然后果堪虞。越想越后怕，脚底抹油就满宫苑寻他的宝贝疙瘩王妃去了。
徐妃看百里牧狂风席卷似的跑开，定睛一看，利落的几个纵身，在高墙之间穿梭，人就一溜烟似的见不着了。
她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茫远的背影，道：“这叫什么事，大白天的上窜下跳成何体统，要是被人看到还得了。他这不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分明就是娶了媳妇就疯了。”
穗玉连忙给徐妃顺气，“您仔细身子骨，气坏了身子，可不是让其他人看笑话了么。”
徐妃一想也是的，乾新宫的那个主位不守妇道，摆明了肖想她儿子，令她欣慰的是，看百里牧那失心疯的模样，对皇后是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的。
开年春的风里夹着迷惑的意味，寒意轻柔，可依旧刺骨，晏晏歪着头睡在圈椅里，冷风迎面拂过，大抵睡梦中觉到了冷，抱紧双臂，皱紧眉头，百里牧正好走上台阶，看到心尖肉睡在风口上，当即心痛不已，脱了灰狐腋披风就给她裹了个严实。
人是昏昏沉沉睡着的，可身子认识他，本能往他身上挨靠过去，双手环着结实的腰，百里牧又生气又好笑，这姑娘偶尔表现长不大似的，可有时候心眼又跟莲蓬那么多，那么生动活泼的脸孔，除了不可自拔地喜欢她，再没有别的选择了。好在一切如昔，他尚且有能力呵护她。
偶尔有外命妇到畅音园看戏，瞥见角落里玉容矜贵的九王爷，怀里抱着熟睡的王妃，心下大骇，免不了恭恭敬敬地屈膝蹲个福。百里牧不以为然地挥挥手，礼数免了，横竖别打扰他的清静。
似乎在梦中攀山，蓦然脚下一空，一个震荡醒过来，抚着噗噗乱跳的心，扬眸一看熟悉的笑容，澹澹祥和，如同湛蓝晴空中闲适飘荡的浮云，来去自如，见之舒心。
甫一微笑，突然想起之前经历的不快，推了推百里牧，道：“您不是去天元宫面圣了，怎么有闲工夫来畅音园听戏？”
看她瘪嘴不悦，铁定在令仪那儿吃了一肚子晦气，他小心赔笑脸，“谁惹恼了咱家王妃，我这就替你出气去。”
“可不就是您得罪我了么，说什么同舟共济，陪我一道入宫。可一进宫，您就跟我分道扬镳。”从他怀里坐起来，左右打量，听戏的人不多，坐在离他们较远的地方，好像故意匀出地方。他们这么叠缠在一起，恐怕早就落人眼里了，她臊着脸，“怎么不把我喊醒，这幅样子都给人瞧了去了，指不定背后怎么编排咱呢。”
百里牧倒是不以为然，道：“揽着自家媳妇儿，人家背地里多羡慕你呢。瞧你说的，得了便宜还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