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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晏算是搞清楚她的工作了，果然是身负重任，道：“我还要负责试毒？”
百里牧说是，抬了抬下巴，示意让她喝。
她只觉百里牧焉儿坏，估摸心里在想什么坏主意。可是都在人家的寝邸了，万一喝倒了，她把自己糊里糊涂交代了，真成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她面露畏难，道：“我酒量不好，您知道的。”
百里牧说知道，但他还是不依不饶把酒盏往晏晏边上推过去。“为主子保驾护航是你的责任，别说让你试毒，就是让你直接喝毒药，也不该拧眉头眨眼睛的。”
话多说到这份上了，不就是试酒试菜么，也没啥大不了的。
晏晏大无畏起来连她自己都怕，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道：“王爷，要不要替您把菜也试试？”
百里牧莞尔一笑，连忙给她递银著，道：“每一盘都给爷试仔细了，瞧见那锦绣八丝了么，每盘菜里面的每一种配料都不能落下。”
这人真是作，怕死得厉害，晏晏心里这么想，但嘴上还是注意把门。“那我替您吃完得了。”
正合百里牧的心意，他本就是担心晏晏饿着肚子，又不想表现出对她关怀，索性晏晏身为近身领悟到她担负的工作，顺水推舟道：“也好，统共两道冷菜，七道热菜，一碗汤，你都试一遍。”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差事，明知她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恰好摊上试菜的活，那就再好不过了。
晏晏一盘盘试吃，一边吃一边点头，王府的厨子真了得，菜色丰富，滋味绝佳，鲜甜酸辣咸，简直满足了她对饕餮盛宴的所有幻想。
晏晏麻溜地吃了一圈，撑得快打饱嗝了。
她发现肚子是填饱了，可接下去上夜成了最大的难题，饱暖之后开始思睡了，瞌睡虫成群结队来骚扰她了。
她放下银著，悄悄掐了自己一把，这个小动作落在百里牧眼里。
他装作没看到，但心里却觉得她可爱。吃饱了就想睡觉，哪能这么容易就放过她。“吃饱了么？”
晏晏怕自己打嗝有碍观瞻，捂了下嘴，嗯了声，堆起一张如花笑靥，道：“王爷，没毒呢。”
百里牧拢了拢眉头，没有要继续吃下去的意思，道：“哪儿这么容易毒发，没准儿是慢性毒药。”
他是典型的不会聊天，哪壶不开提哪壶，横竖晏晏这会儿也懒得跟他生气，饿着肚子比毒发更惨烈，她宁愿做个饱死鬼。
“让人撤下去吧，没胃口，不吃了。”
晏晏真是看不惯他公子哥的脾气，既然没胃口，还要做十大盘，真是浪费粮食，要知道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
罢了，她是来当婢子的，又不是来当教书识礼的先生，北靖国的纨绔子弟百里牧就算败光了家财，跟她也没有半毛钱关系。
晏晏吃剩的残羹冷炙都被撤了下去，她看着那些珍馐百味，有一瞬间怀疑百里牧是不是嫌弃这些都是她吃过的。悠悠书盟 ..
可再一想，她的举动都是一板一眼按照他的吩咐，没有半点越雷池。
她安然候着，等着她的王爷又能作出什么新花样来。
百里牧面无表情，道了声：“既然吃饱了，伺候爷看书吧。”
晏晏还当自己听岔了，这大半夜的，才刚回到府邸，求知若渴也不必急在一时吧。况且她已经上下眼皮要碰头打架了，这会儿强撑着开眼，要是百里牧看起书来，她说不定一头栽倒就睡着了，到时候又得挨骂。
她佯装关怀道：“王爷，夜深了，这阵子您都没有休息好，要不您还是早些安置吧，明儿再看。”
百里牧看出她是犯困了，这阵子确实苦了她了，寻常男子累日赶路也得褪层皮，何况是娇滴滴的姑娘。“我也是困了，那便不看了。那就随我回房去吧。”
晏晏嗳了声，走进内寝，千工床都收拾妥当了，金丝锦褥工整叠放在月白色竹青梅雅的绣面床铺上。
百里牧展开双臂，晏晏这回警醒，知道这是让她宽衣了。
虽然肚子里编排他，到底是不是双手不好使，脱个衣裳都要让别人看，也不害臊的，但手上的活半点不敢松懈。
她往外望了望，内寝外殿都没有预备地铺。按说皇宫和各王府都有下人上夜的习惯，但好歹都有个铺面让人大半夜靠靠养神，怎么轮到她上夜什么都没有准备？
她计较再三，还是决定把疑惑说出来，道：“王爷，我在哪儿上夜？”
百里牧斜睃了她一眼，言简意赅道：“屋里。”
晏晏一边慢慢撤下床帐，抖了抖帐子，两头弥合在一起，声音在帐外幽幽道：“屋子里没有预备铺面，您先睡，我一会儿找人备一床来。”
屋里点着鹤顶九曲鎏金的灯树，他从床里往外看，帐面上衬出晏晏清丽雅致的剪影，那小鼻子小脸长睫毛都是他早就熟悉的模样。
他装作吃惊，道：“府上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我不过一阵子没有回来，连规矩都忘了。这么着，现在夜了，你贸然去找人，人家不认识你的脸，自然不理会你。今儿算我破天荒给你施个大恩，你就不必在外头干耗着了，来床上上夜也是一样的。”
晏晏结结实实吓了一跳，瞌睡虫立刻扫干净了一大半。
王爷又借机占便宜了，手脚上还收敛，嘴上几乎就是见缝插针似的占便宜了。
她连忙推辞王爷的善心好意，道：“您客气了，我皮肉粗实，外头站上一夜不碍事的。”
百里牧表示惋惜，道：“我的一番心意你却不领受，真是冥顽不灵。”
晏晏回道：“我就是个榆木疙瘩，只能给您干活。”
他侧过身躺下，灯树上熄灭了八盏，因为晏晏怕黑的缘故，始终留了一盏，百里牧由着她，没有戳破她的小私心。留着一盏也好，起码能让他看到她映在帐子上的身影。
他还是心疼她，这么久的劳顿，铁打的身子骨也怕经受不住。
有时候他也不过戏弄戏弄她，该呵护时候使劲呵护着，他道：“屋里亮着灯我睡不着，你要是害怕就躲我床上来，要不然出去找穆晚，让他领你去下处睡一觉，明儿再来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