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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晏眼眸中笼罩着一层云翳，灰心道：“没准儿我能把七王府也给祸害了，那徐妃娘娘可就晚景凄凉了。”
百里牧看她忧伤的小模样，本就是跟她说笑的，没想到她开不起玩笑，还当真事了，不禁感叹道：“你们大江国人士怎么这么迷信呐。”
“哪儿迷信了，您还千万别不信了。您知道二十多年前司天台对顾丞相府上三千金的批命么，说有母仪天下之命，结果么，最不受待见的千金嫁给了当时臭名昭著的七王爷，也就是当今大江国的天子，不由得你不信。”
晏晏说起往事来头头是道，这事儿千真万确，百里牧却有耳闻。
当时谁都没想到大江国的皇位能传到老七身上，所有人都当老七是地上泥。
晏晏满心伤怀道：“我长姐当年就是许给了七王爷当侧妃，谁知她走了歪路，没这个福分。”
晏晏叹息了两声，百里牧怕她又伤怀起过往，故意岔开话题道：“既然这么灵验，司天台有没有给你批过命？”
晏晏说没有，“我爹的官职不起眼，司天台不睬我。不过我爹请了长安城的相师给我看八字。”
百里牧好奇追问道：“相师怎么说的？”
晏晏垂头丧气道：“说我自幼命途艰难，想爱不能爱，想恨不能恨，总之就是活得很痛苦。”
百里牧心头一击闷棍，不由自主捂着嘴咳嗽起来。
晏晏连忙给他抚拍背脊顺气，又忙着给他倒水。
待他顺好气，道：“这么说你这辈子的出路就是缴了头发做姑子？”
晏晏经他提醒倒也觉得有道理，道：“我这辈子没什么好报答您的，要是九王府真抄了，我不能祸害七王爷，我上庵堂做姑子，一辈子吃斋念佛给您祈福。”
若是顺境时候有人和他说替他祈福的话，他全当溜须拍马了。如今一眼所见已经在逆境之中了，晏晏对他不离不弃之言更叫他感动。
他扬起嘴角，笑若朗月，道：“你家主子我洪福齐天，不必您吃斋念佛，你好好办事，将来少不得你的好处。”
说了好一会儿话，桌上铺开的菜都凉了，晏晏道：“您多少用一些吧，吃饱了才能想到办法。”
原本是没胃口的，但跟晏晏聊了一会儿之后，心情倒是豁然开朗。
情况还没有到达最坏的地步，把自己弄得病怏怏的让别人看了笑话去。
他用了些粥菜，胃里饱和了些，拿手巾掖了掖嘴角，道：“晏晏，你是个好姑娘，将来若有人娶了你真是有福气了。”
晏晏诧异看他道：“王爷，您不是不让我嫁人么，您让我一辈子伺候您的，这话您都给忘记了么。”
百里牧好似想到了什么，哦了声，复问道：“你今年几岁了？”
晏晏如实道：“如今十六，再过两月就十七了。”
百里牧喃喃道：“其实也不小了。既这么，我给你放个恩典，只要你忠心耿耿，将来你看上谁，跟我说一声，我给你指婚，还送你风光出嫁。”
晏晏心头惘惘的，不过失落也不过一瞬，她心里十分清楚自己的位置。我爱 .5ilr
但王爷要送她风光出嫁这事是恩典，她含笑应下。“那晏晏多谢王爷的恩典，您的话我记下了。”
他原本是好意，可晏晏欢欢喜喜应下却让他不那么高兴了，大姑娘脸皮子不该这么厚的，怎么着也要扭捏两下，这么干脆的答应了，还忙着谢恩典，这是多么迫不及待要嫁人了。
这顿饭用了很久，其实百里牧不过粗粗用了一些，只是不想一个人呆在寝邸中，横竖睡不着了，他就醒着，让晏晏陪着说话。
直到穹窿砸出了一个窟窿，淡青色的云烟从窟窿里钻进来，继而胭脂色的日光慢慢普洒过来。
寅时近了，又过了，新的一天又来了。
百里牧站在窗外伸了个懒腰，回头看晏晏站在地罩旁，姿艳绝绝，当世真是找不出第二人来了。
“一宿没合眼，累了么？”
晏晏道：“您赶紧去补个觉，所谓的明日愁来明日忧，您今日好生休息，养足了力气再想以后的事儿。”
百里牧负手而立，长身挺拔，道：“我睡不着。”
晏晏想了想道：“要不您去床上躺着，闭目养神也好，我在外面给您弹琵琶曲听，好不好？”
百里牧不由心奇，“你还会弹琵琶么？”
晏晏艰难应了声会，“开蒙时候学写字，还学了点琵琶。掖庭里的日子难过，偶尔也会练一练，权当打发打发时间。”
自然是好，没有更好的了。
晏晏以琵琶曲伺候他入睡，莫名让他心动，心思活络络的，又想起《玉篱春鉴》上那双撩起的大长腿。
百里牧一脸坏笑，道：“要么你来床上弹？”
晏晏躁红了脸，道：“您忒不老成了，我不弹了，您爱睡不睡的。”
百里牧作势要训斥她，清了清嗓子道：“大胆，你敢拿老爷寻乐子，今儿早上我还非要听你弹琵琶了，一直弹到爷睡着为止。”
过去弹琵琶是打发时间，今儿可好，是哄睡。
可她没见过睁着一双眼，瞪着她弹琵琶的人，知道的那是听曲儿，不知道的以为是瞪曲儿。
这位主子爷爷听琵琶的样子就跟庙里提大刀的关二爷似的，英明神武的模样，哪有半点瞌睡的意思。
九王府被羽林金吾围了个水泄不通，昨晚上养心殿的事情皇帝不让人外传，但外面却风声四起，徐妃得了半拉子的消息，愈发惶惶不可终日。
一大早就让人去打听消息，一个人枯坐在玫瑰圈椅里愣神，她的小儿子百里牧是她穷其一生的骄傲，她以为这辈子在宫里的要是能混个头目出来，那一定得靠百里牧。
可谁知这个儿子一朝落难，宫里的消息捕风捉影没有确凿，但是今天太阳一出来，所有人都知道了，六王爷和九王爷软禁，皇后娘娘亦遭遇软禁，这是泼天的震怒之下，才会造就这么难以收场的局面。
宫婢到徐妃跟前通传，五王爷百里真和七王爷百里翊求见。
徐妃气不打一处来，他俩送上门正好给她编排一顿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