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十六章 各人有各人的命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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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晏道:“您别这样,过去多有出息,现在倒是被我给拖累了。”
    他眉心一悚,捧着她的脸问道:“你该不是嫌弃你男人没出息了吧。”
    她觉得好笑,道:“您都不嫌弃我,我嫌弃你做什么。我没什么大志向,嫁给您之后,这辈子就足意了。”
    他自小早慧,徐妃对他厚以栽培,他以为人生只有一条道,就是通向权利的巅峰,圆她母妃当皇太后的心愿。“我过去倒是挺出息的,拉帮结派,专营弄权,勾结陷害,没少干这些破事儿,以前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想着在父皇面前表现,把天下玩弄于鼓掌间,让世人都知道天下第一聪明人就是我百里牧。可如今心态变了,一举成名天下知又如何,还不是玩不过老天爷,连多留你一天都不行。我呀,就想每天抱着你窝里睡,睡醒了想吃什么,吃好了散散接着睡。王府呆腻了,咱们就去山里海里逛,怎么开心怎么过,多好。”
    她歪着头听他耳语,动人心魄的情话,字字句句都往心里嵌,“我过去也有大志向,想要光复庞氏一门,给哥哥觅个一官半职,把二姐赎出来,可如今是半点做不到了。”
    要不是晏晏提这一茬,他原也不想提的,省得勾起往昔惨痛的回忆。“你二姐是不是叫庞蕊蕊?”
    迷蒙的睡意扫光了大半,她豁然睁开眼,道:“您怎么知道我二姐的名字?”
    “你二姐在东篱院上了花名牌,如今成了远近驰名的花魁,要见她一面不容易,约她做局都要提前月余才能排到。”
    晏晏哦了声,不喜不怒,在青楼营生混日子,哪有好的,即便是当家花旦,还不是操持皮肉生意,高权大户的人看重了,再是卖艺不卖身也不顶用了,拖了进房去,总要褪层皮的。
    百里牧小心觑她,面子上不露痕迹,才是真的伤到了心上,她肯定是在乎,说得再是云淡风轻也好,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的亲情,轻易如何割舍。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道:“您派人去打探过了?”
    他说是,“你二姐改了花名,不叫庞蕊蕊了,叫柳絮。”
    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她是认命了,身如柳絮,随风飘摇。改了名也好,起码没有辱没庞氏的名讳。”
    “各人有各人的命途,我帮不了太多。”百里牧道,“只不过身为妹夫,总归要帮衬点。我让孙恒托人,以别人的名义,包了柳絮一整年。起码这一年,她不必以色侍人。至于将来么,大不了到时候再续上。”
    晏晏吃惊道:“您多早晚办得这事儿,怎么一点口风都不露?”
    九王爷着实不容易,心眼生了七窍似的,但凡能替她想到做到的,悄没生息就给办妥了,可他还是唯恐做得不够体面不够漂亮。“这阵子咱们的风波没消停过,一环扣着一环。我怕你怪我,没有办法赎她出火坑。”三九 .
    她当然是理解他的苦衷,北靖国的王爷手再长,也是鞭长莫及的,张罗给大江国罪臣之女赎身,到底过于招摇。她是绝无仅有的先例了,也亏了尉迟云臻的苦心铺排,要不然成就不了百里牧和庞晏晏的姻缘。
    她转念一想,又跳到银子上了。“二姐成了头牌,那钱银必定不便宜,您这么托人一口气包下了整年,那东篱院掌事的还不狮子大开口?”
    百里牧笑道:“当然是狮子大开口,以为遇上个矿山主了。”
    她喃喃道:“我又欠您银子了。”
    百里牧得意扬唇,唇红齿白,“可不是,天文数字,这辈子还不清的。下辈子,下下辈子,你可别干其他事,光找到我,伺候我就成了。”
    她说不一定,“您在外面要强,王府底子被人搬空都不管,可见家贼难防。您把这家交给我当了,挪用公/款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在帐面上随意多做点手脚,敛财亏空的,谁不会呀。”
    狼爪攀上了柳腰,作势掐了下,道:“你敢,敢把你爷们当傻子,除非你在使出浑身解数,把你爷们给撂倒了。”
    拖延病情的后遗症出现了,想吻又不敢吻,怕口口相接,津/液沾染病气,他虽喜欢她偶尔柔软娇憨,可真成了病美人就不好了。
    她在高床软枕中安睡,身边是心上人,时刻被呵护在掌心里,她的好日子算是过到天边去了。安逸容易消磨意志,就想这么懒懒散散把最后的日子过成诗也罢了。
    现实总是这样无情击碎她的黄粱一梦,二姐庞蕊蕊还在水深火/热任人鱼肉,哥哥在军营中苦挨,他们都只是别人养在缸里的鱼罢了,真把缸给砸破了,水洒鱼灭了。
    大过年的不想说些煞风景的话,以免影响来年的年景,辛苦的苦默默忍下,横竖她苟活的日子不多了,能照拂得了谁去。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老话确实有七八分的道理,不是她没良心数典忘祖,实在力有不逮,哥哥姐姐那头算是看顾不上了。
    一手环过他,轻轻拍着他的背,一下下就跟打更似的,眼帘子渐渐撑不住,倒是晏晏率先沉沉入梦了。
    百里牧近距离看他的心肝疙瘩,应该怎么形容才好,螓首蛾眉,唇若点绛,肤如凝脂,领如蝤蛴,倘若醒来之时,总是含情脉脉望他,两汪清泉如有魔力,摄人心神,一笑嫣然,梨涡不深不浅,恰好够他溺毙其中不可自拔。
    世间总是不够偏爱美人,给她太多的磨难与凄苦,好不容易等到了他,却也是夺走了高额的代价。知她心中愁苦,可面对他时,又不想让他心上凄怆,她常常眼带笑意,可眼底尽是无可奈何的眼泪。她怕死,怕不明不白而去,来不及给他留下任何慰藉。
    今日他以玩笑的口吻说了一句真话,若真到了生离死别之际,白云苍狗,富有天下又如何,人生灰败,行尸走兽,不如香烛青灯了此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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