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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晏不以为然道：“您别臊，您是大老爷们怕啥，我知道的，您晚上睡觉要揽个姑娘呗。上回伺候您的是瑶琴，这回要不要换一个？还是您念旧，照样找瑶琴来？”
百里牧老大不高兴了，估摸着一定是瑶琴口风不紧，上回侍寝实质上没成，可到底都是要面子的。
临门一脚被王爷从床上踢下去，说出去颜面扫地。瑶琴便由得旁人误会，让人以为坐实了侍寝之事。
“你一个姑娘家胡说什么？”
晏晏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慰声道：“没事儿，您别不承认。这是您的王府，通婢安排着就是随时供您所需的，就跟生火需要用柴火似的。今儿陆公公不在，我是您的内务大总管，我替您去传唤人来也是一样的。”
他被晏晏激了个倒噎气，他不想刻意澄清，以为他有多在乎庞晏晏似的。
可晏晏那溜须拍马给他找姑娘的神色，真是让他生气。
他放狠话道：“你要找人给我暖床，我没意见！但瑶琴我用腻烦了，要换人！”
晏晏深以为帝王家的爷们都是薄情寡义的，如今相处之下更是确凿了她的想法。
伺候过一阵子就腻烦了，一个茶壶罢了，用得着配这么多茶碗么，就是图个新鲜。“那您要换谁，我这就去传。”
百里牧哼笑了声，抬起幽深的眸色看她，扬唇道：“不必麻烦了，就近凑手的来。”
晏晏一个没留神又被百里牧给调戏了，她忙不迭往灯树边上退了退。
百里牧眼瞅着火苗几乎要烧到了晏晏的发尾，箭步上前将她拽开。
晏晏尴尬地耷拉了下嘴角，炸毛似的腾开百里牧的手。“劳烦王爷您了，若是没有其他吩咐，我先退下去了，不打扰您休息。”
百里牧顿感失望，才刚触碰了下，就跟碰到什么忌讳东西似的。“你就这么怕我？”
晏晏忙说不敢，道：“您是主子，我怕您是应该的。您若是今晚上疲累，想自个儿一人觅个清静也成，我就不给您张罗人了。”
嘴上说的好听，尊敬他，爱重他，他话音还未落，晏晏已经蹲福跑出十米开外了。
百里牧自诩仪表堂堂，偏生遇上个庞晏晏没辙，别的姑娘狗皮膏药似的贴上来，唯有她对他避之大吉。
百里牧是个骄傲的人，既然庞晏晏不待见他，一门心思只想当奴婢，那就由得她了。
总不能让他堂堂九王爷屈尊降贵去求欢，最后落得个无情拒绝的下场。
这一宿还是睡不踏实，他索性披衣起身，走到窗棱边远望。
晏晏下榻的耳房点着一丝微弱的光。她怕黑，在房里一定要点灯，否则会害怕，这个习惯谈不上好坏，至少在此时无眠之夜看来，暖黄的光线稍稍抚慰了他焦灼苦闷的心。
天蒙蒙亮之时，他便出门去羽林金吾大牢看望穆晚。请看 .org
他们主仆之情多年，在皇帝眼中，穆晚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即便不死，也要落得流放的下场，只有百里牧清楚，穆晚仗义果敢，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不管穆晚的下场如何，他总归是要送一送他。
他打发了狱卒去外面守着，稍稍弯下腰走进满是恶臭的大牢。
穆晚跪将下来，叩了三个响头。“王爷，穆晚以后不能再伺候您了，还望您千万要保重。王府内务总管的位置是个肥缺，不能落在心思阴鸷的人手上。”
百里牧虚虚托了把穆晚，让他起来说话。“你的位置我已经找人暂时顶替了，至于将来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将来再议吧。”
“陆鸣那厮可不成。”穆晚直言道，“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百里牧苦笑道：“你还别说，我真找了个嘴上没毛的替了你。”
穆晚排了排王府上的人，除了掌管内务的，还有九王爷的亲兵，拔尖的就这么几个，几乎都是男人，除了陆鸣这个太监，其他哪里还有嘴上没毛的？
他只好问道：“还请王爷明示，我真猜不到。”
百里牧不再卖关子，道：“庞晏晏。”
穆晚笑了笑，道：“您别说，我还真没想到是她。”
百里牧道：“我在大江国的日常起居全靠她照料，别看她样子纤柔，其实骨子里够坚强，也乐观。”
穆晚听百里牧分析了一堆优点，但最重要的一点似乎是遗漏了。
他补充了句。“您似乎忘了一点，她还是个标致的大姑娘。”
百里牧不想承认自己是个肤浅只重皮相之人，道：“标致么，倒也不觉得。掌管内务，最紧要能干。她虽出身不好，到底曾经算是书香门第，喝过几年墨水，暂时替了总管的位置，打打算盘买买东西安排人手应该是不成问题的。真要是个榆木脑袋，再拉下马不迟。”
百里牧提到庞晏晏之时，嘴角微微上扬，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欢喜，自己不留意，可旁观者看在眼中却一清二楚。
穆晚跟随了他多年忠心耿耿，百里牧没有避讳过他。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关于九王爷和令仪之间年少时代的情愫，只不过终究抵不过现实，也没有捅破那层脆弱的砂纸，还是各自守着位置。
穆晚赞许道：“晏晏是个聪明姑娘，只要您善加栽培，假以时日必定能独当一面。”
百里牧嘴上说得不以为然，心里暗暗高兴。“区区一个小女子，也值当你这样称赞。”
穆晚道：“晏晏与您在大江国相处数月，她能否堪当重任，您应该是最清楚的。”
虽然大江国行刺一事是由他亲自布局的，但突然杀出个庞晏晏却是意料之外。
庞晏晏不仅没有坏事，这一路上幸亏有她陪伴左右，不至于孤单寂寞，甚至还体会了一阵子无忧无虑的时光。
正因为晏晏宁可犯险，也要追随他，虽说其中牵扯上了一些金钱关系，但毕竟一路上晏晏经历的艰难险阻，为他吃苦受累，他都看在眼里。
小半辈子不知道什么是患难见真情，倒是在晏晏身上体悟了一些。所谓的世事难料，大抵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