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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大老爷们，随身带零嘴，这合适么？”他喃喃蹙了蹙眉，很嫌弃的样子，随即又从腰封上解下荷包扔过去。
晏晏接了个满怀，懵懵地看他，“这是……”
她拆开系带一看，心窝子泡在滚水里似的，别说温暖，简直滚烫。“肉干！牛肉干！”
他是王爷，有王爷与生俱来的骄傲，怎么可能关心一个宫婢的口味，怎么可能时常记挂一个宫婢的话，怎么可能因为她晚上要见他就屁颠屁颠赶过来。
不可能的，他是王爷，他就是这么给自己洗脑的。
自然不会说专程让厨房备下的，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给自己找脸。“马上要启程回去，沿途车马劳顿，多备些干粮以防不时之需。”
晏晏嗯了声，拿出肉干吃起来，她倒是不吃独食，又拿出一根递给百里牧分享。
百里牧顺其自然接了手，肉干烘制喷香，口感绵韧，调味咸辣适中，好吃。
王爷和宫婢两人在廊下站着啃肉干，那场面不能细看，看了得惊出一脑门子汗。
晏晏心满意足饱腹，开始盘算起其他事情。“王爷，咱们什么时候启程回北靖？”
“总归就是这几日了，不是今日，便是明日，要么后日。”
晏晏瞪了瞪眼睛道：“敢情你们当主子的，做什么事情都看心情，什么时候高兴了什么时候启程。”
冷不防被百里牧拍了下额头，道：“你这是数落本王么，启程不是看心情，得看天气，路况，时局。毕竟这一行护送皇后娘娘平安回京城，本王责无旁贷。要是沿途出现了岔子，那都是本王的过错了。”
晏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附和道：“王爷所言甚是。”
他发觉这姑娘有趣，活泛泛的，好似池子里鲜活的游鱼，即便日子过得寡淡，照样能用笑容驱散阴霾。
好似从出现在他眼光中起，她就有驱散阴霾的能力。
百里牧喊了她一声，晏晏嗯了声应道：“王爷，您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他颔首说是，而后道：“此行离开长安城，恐怕你将来都不会再踏足此地了，你心中可又不舍？”
笑容倏然而逝，她有多痛恨这个地方，便有多舍不得这个地方，毕竟这里曾经是她的根。“长安城容不下我，只能另辟去处。”
“你能这么想也好。”
百里牧转身刚要走，没想到晏晏忍不住叫住了他。“王爷，我感激您搭救之情，自知身份低微不该有非分之想，只不过……您跟我说过的，若是没有外人在，我可以不必拘礼。”
百里牧嗯了声，自己说过的话，怎么着也要承认。“直说吧。”
晏晏往后退了退，低声道：“王爷，借一步说话。”
百里牧跟她走到僻静些的屋檐下，道：“你该不是对本王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哪能呐。”晏晏肃了肃，“王爷，我想求您一件事。这事儿我一人确实办不成，眼瞅着要离开长安城了，将来怕是回不来了，这事儿要是办不成，怕是要变成我一辈子的心结。只要您替我了却心结，我必定安安分分的回北靖国，这辈子为您结草衔环，做牛做马。”
百里牧不以为然掖了掖袖口，道：“罢了罢了，直说了吧，什么做牛做马的，你这小脆身板也背不动本王。”笔趣阁 .sckean.
晏晏咽了咽唾沫，不管是不是胆大包天的，横竖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要是不跟百里牧直说，一旦离开了长安城，她非要后悔莫及不可的。“王爷，您能不能带我回一趟庞府？”
没想到晏晏要回庞府，阔别多年了，庞氏应该已经是废旧残垣了。
“人都绝了，还回去做什么？”
晏晏眉眼一耷拉，“我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
他对于庞晏晏总有些莫名的情愫，掖庭里最低等的宫婢，彼此互相搭救过，就这么些恩惠，牵牵绊绊到现在，还真说不上谁救了谁。
如今即将跟他回北靖，他不想让晏晏留下遗憾而去。“那你求求本王。”
晏晏酝酿了下情绪，眼眶子开始湿润，憋着口气一撒，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了下来。“王爷，我求求您了。”
百里牧抬手一扬，赶紧打断晏晏悲伤的情绪，道：“收！赶紧把你眼泪收起来！本王答应你还不成么。”
晏晏赶紧破涕为笑，她左右张望了下，幸亏没有落人眼。“王爷，择日不如撞日，趁着大伙儿都睡下了，咱们这会儿速去速回。”
百里牧赞许道：“你倒是挺小心的。”
晏晏微微一笑，道：“老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总归没错的。”
百里牧挤兑她道：“你不是怕黑么？”
“但凡有点光线，不是密闭的地方，也不至于怕成什么样子。”晏晏讪讪笑道，“再说，有您在，您光芒万丈的，我怕啥。”
“庞晏晏，你溜须拍马的本事见长么。”百里牧扯了扯晏晏的脸皮，晏晏直直喊疼，他才松开手。“这脸皮倒不像是假的，只是厚了点。”
偏门外备了安车，轻车简行了一个时辰，安车停在衰败的庞府大门口。
晏晏甫一走下安车，灰尘扑面而来。
不管离开多久，一旦踏足故里，总免不得泛起愁绪。
神策军抄家的场面历历在目，她稳了稳心神，抽了抽鼻子，眼下不是掉眼泪的时候。
百里牧怕晏晏伤感费时，道：“速去速回，要缅怀的留在心中便可。这里毕竟是是非之地，被人见了不好。”
晏晏嗯了声。
庞氏门外的阀阅一早被砍毁了大半，大门上贴着朝廷的封条，晏晏回头无助道：“王爷，咱们该怎么进去？”
百里牧走上前拽紧晏晏的手臂，淡定道：“揽着本王。”
晏晏略显为难，道：“怕不合适吧。”
“话真多。”
百里牧嫌弃了她一句，一臂揽过她纤细如蒲草的腰肢纵身一跃，翻过了庞府高企的围墙。
晏晏瞠目结舌，嘴巴还来不及合拢，双脚已经落地了。感激的话来不及说，她朝百里牧点头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