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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夜无眠，自从入关一路回京城，他的心情就没有安定过，一个人活得太聪明，他的目力所及往往超过普通人的视野。
百里牧催促百里真快回去，天快亮了，百里清应该掐准时辰准备清算了。
九王爷有先见之明，百里真甫一走，羽林金吾就率众而来。
晏晏站在月洞门边，怔怔地看着百里牧在羽林金吾的围簇下离开，
九王爷照样光彩夺目，他不因劣势而埋没他的容光，日色金光打在他身上熠熠生辉。
百里牧从她身边经过，扫了她一眼，看似不经意的目光，流露出万般的不舍。
晏晏的鼻子微酸，眼眸子揉进了碎碎晶莹的泪光，此时她关心的不是自己的将来，而是百里牧的前程。
养心殿摆开了阵仗，一众旁观者冷漠地站在皇帝身边。
百里牧气质冷清，往皇帝跟前拱了拱手，道：“父皇，您今日的脸色不好，您是社稷之基，万望要保重龙体。”
皇帝愤恨，最看重的儿子，最上心的妻子，背着他苟且行事。
一想到他们欢好，在背后讥笑他老迈无用，他就恨不得让他们立刻消失。“你若真的关心朕，怎么会做出如此丧德败行之事！简直辱没了皇室声誉，让朕沦为百年的笑柄！”
令仪忍着巨大的恶心，迫于形势压力，只好跪着接受审判。“皇上，您迎娶我过门的时候，说过会信我爱我，没想到那些话不过几年，却像流云易变，您都忘了。”
皇帝说没忘，指责她道：“是你没良心，践踏了朕的心。”
百里牧喊冤，养心殿上众人闻言吃惊，百里清苦心孤诣摆出一大盘棋，不把跟前的三人钉死他绝不会罢休。
他冷笑了声道：“老九，你一向恃才傲物，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就是这自负的个性最要命。这回就算你巧舌如簧也无济于事了，人证物证俱在，谅你嘴皮子再厉害，也翻不过真相这座五指山。”
百里牧冷冷一嗤，回应道：“人证，何来的人证？”
百里清一早就做好了完全准备，就等着百里牧质问之下，他可以顺其自然地引出人证，好让百里牧无所遁形。
百里清朝皇帝拱了拱手，道：“父皇，经过儿臣彻夜审理，乾新宫宫人可以作证，百里牧与皇后苟合确有其事，他们之间鱼雁传书假托宫人之手传递。”
洛霜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羽林金吾拎了上去。
脸上沟沟壑壑都是裂口，满身裹血，惨不忍睹，宫婢是不能打脸的，但入了慎刑司管你是什么身份，只管让你开口就成。
令仪蹙眉冷对。
百里清洋洋得意道：“她是皇后近身的宫婢，皇后与老九的私情，她知道的一清二楚。”ok作文网 .okzuowenxs.
说话间，百里清将洛霜的口供状上呈给皇帝御览，皇帝目力所及字字诛心。
口供状砸在百里牧脸上，皇帝震怒道：“睁开你的眼睛，看看你干的好事！”
百里牧冷静地摊开状纸一目十行，看毕之后合上口供状，道：“父皇，完全是莫须有的罪名，儿臣与皇后之间清白若水，绝无半点越轨之举，更没有半分越轨之心。儿臣视皇后为母，身为儿子怎么能觊觎母后，那是为天理所不能容忍的，要受天打雷劈的！”
令仪眸中闪过凌厉的寒光，哀莫大于心死。她跟百里牧在行为上绝对是光明磊落的，她不忿被百里清陷害污蔑，可百里牧字字与她撇清关系，将她视作母后之语，足够令她锥心。
令仪抚着胸口，痛楚道：“皇上，既然人证物证俱在，我唯有一句自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百里清拱手道：“父皇，皇后与九弟已经无可辩驳了，他们祸乱宫闱之事不能饶恕，您要尽快定夺！”
皇帝神色复杂地看着跪在金砖上的两人，年纪相仿，容色俱佳，要说令仪有王妃之相也是十足有人信。
百里清见皇帝情绪为难，担心他舍不得继后令仪，要让皇帝死心，就要让令仪和百里牧的丑事曝露人前，越是不堪越是难以收场。
“父皇，他们二人绝对不可姑息，轻则毁了您的名声，重则毁了北靖国百年基业。”他趁势瞟了眼洛霜，“殿中跪着乾新宫的宫人，不如让她亲口向您回禀，他们二人是如何不知廉耻。”
洛霜秉着一口气，拿头锄地，突然放声大哭起来，道：“皇上明鉴。”
公然在养心殿放声痛哭，一众王爷侧目而视，她泣不成声，畏惧地看了眼百里清继而把头多次砸在金石砖上，一边砸，口中一边念叨，“皇上明鉴……”
皇帝挥了下手，示意让人松开洛霜，他要亲自听一听洛霜的口供。“朕要你把实情原原本本说出来，不可包庇，不可污蔑，否则朕灭了你一族。”
百里清狠厉道：“皇上问你话呢，赶紧回话！”
洛霜扬起脸，一脸惊惶道：“奴婢不敢有半句虚言，奴婢在口供状上所言……所言……字字都是虚言。”
在场众人闻言震惊不已，列位无关痛痒的王爷们面面相觑，估摸这养心殿上这一出戏峰回路转了，轻易是无法收尾了。
百里清怒喝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洛霜往后缩了缩，但话已经说出口了，索性直隆通往外倒个透彻。“皇上，这些话都是大王爷逼我说的，奴婢不忠不义，奴婢怕死，如果奴婢污蔑皇后与九王爷有染，那就只能在慎刑司被活活打死了。奴婢不能死，要留着这条命报效皇后。皇后是清清白白的，她对您一片赤诚，不能被人这么泼脏水！”
原本一眼看到结尾的戏码，居然出现了神转折，洛霜在养心殿上轰然翻供，而且矛头直指百里清私刑逼供、苦打成招。
百里清没想到临了被洛霜反咬了一口血，气得快步上前甩了她两个耳光子，扇得她眼冒金星。
皇帝蹙着眉，悬紧的心却突然透了口气。
百里清的反应越是激烈，越是显示出他的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