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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牧冷漠地问道：“你给本王擦洗么？”
晏晏被问得心头一颤，但她的职责所在，没什么可回避。“可以么？”
百里牧讥笑了声，毫无温度可言，几乎用冻彻肌骨的态度。“不必了，替你的七王爷擦洗去吧。”
问题果然处在她跟七王爷相见这件事上，可缘故百里牧不屑问，让她主动交代是困难的。人要脸树要皮，不到逼不得已，她不想再提《玉篱春鉴》那桩旧事了。“您误会了。我跟七王爷没事。”
百里牧扫了晏晏一脸，故意要装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潇洒。“有没有事你心里清楚，不必跟本王解释，本王一点都不想知道。”
晏晏受了冷遇，心里很不是滋味，可脸上作出坦然，道：“您要是没有别的吩咐，那我告退了。”
手在半空中挥了挥，有赶人走的意思，道：“随便。”
陆鸣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九王爷真是够幼稚的，明明心里稀罕大总管，酗酒到呕吐，都是为了发泄受伤郁闷的情绪。可见了大活人，又矜贵得跟闺阁千金似的，半点好脸色都不给。
晏晏屈膝纳福便退了出去，每一步都走得从从容容的，至少从背后看如此。谁知道她眉心蕴着愁，一副将哭未哭的模样。
她觉得自己不是当暗桩的好苗子，杜勉之给她的人物太艰巨了，如今百里牧都不搭理她了，她从哪里能得知令仪皇后和百里王爷在大江国遇刺的真相，以及百里清落马的缘由。
陆鸣端了醒酒茶过去，百里牧无精打采地看了眼，吐出两个字。“不喝。”
“大总管亲自吩咐的，她还是很关心您的。”
百里牧哦了声，又道：“她关心的是她大总管的位置。”
原想替晏晏缓和些关系，毕竟自己受过人家的恩惠，可王爷这油盐不进的态度，怕是难了，只能听之任之了，王爷怎么说就怎么办。
他平时喝酒是海量，估摸借酒消愁最伤脾胃，这会儿胃里翻江倒海，后脑勺沉沉发胀，便倒头就睡去，摆了摆手让陆鸣出去。“把东西都带走，一样不留，本王看了就心烦。”
百里翊近来心情颇好，时常少年得志情场得意的春风样，在檐语苑晃荡两圈，百里牧住处聊上一会儿，闲叙家常，再棋盘上厮杀两局。
百里牧捏着白玉棋子，心思不再棋盘上，甚至不在乎输赢，随便找个空隙落定。“你怎么还不回去？”
“你当我还死赖着不走么。你放心，我铁定会走的。”百里翊神秘莫测一笑，“过阵子就走，以后就是你接我，我都不来了。”
百里牧听出了弦外音，道：“这话什么意思？”
百里翊哼哼哈哈道：“没什么意思，该走的时候，自然就走了，留也留不住。”金沙中文
这话是直指，亦或是隐射，在百里牧听来，似乎都可以理解。
百里翊是为了庞晏晏而来的，两人打过赌，如果庞晏晏心甘情愿跟了百里翊，他是没有任何立场去阻挠反对的。
这么看来百里翊抱得美人归的日子近在眼前了，罢了罢了，如果真是两情相悦，他又何苦去撬墙脚。
百里牧丢了魂魄，手上的棋子扔回罐子里，两手抱着脖子往后一仰，故意作出一派无所谓。“今日下棋不顺心，被你直落三局，不下了。”
百里翊自鸣得意，道：“近来心情好，手风顺，做什么都如沐春风似的。”
百里牧懒得看他得瑟，刚想开声赶客，陆鸣进来双手呈了折子。“王爷，六王爷府上派人送了折子。”
百里牧接过折子打开来看，两排正楷写得明明白白，他道：“跟六王爷来人说一声，本王会去赴宴的。”
百里翊凑过去，问道：“你晚上要去老六那儿，就不怕是鸿门宴么。”
百里牧说怕，道：“你要护送我去，还是怎么着？”
百里翊接过去看了时辰，算了算时辰，道：“酉时开席，时候倒是不错。我陪你一道去吃个酒，只不过我要早些走。”
看百里翊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架势，晚上应该还有局，百里牧嘴上说随便，但心里却忐忑不定，总觉得百里翊不安好心，晚上许是有事情要发生。
即便心里有了答案，还是想探知究竟，故意问道：“你晚上约了人？”
百里翊蕴着无边笑色，道：“是有这么回事儿。”
见不惯他得意，百里牧倒是收了探听的心思，装出一派淡然于天地外的悠闲，说道：“老六做局，总免不得要请些胡同堂子里的姑娘来助助兴，过去你没少去，最近倒是绝迹了，你这一去，恐怕姑娘们都得往你身上蹭，毕竟是旧相识，赏钱可带足了。”
百里翊脸上登时五彩缤纷，这是戳他软肋了，他如今一门心思跟晏晏发展真挚的感情，哪里是过去逢场作戏能比较的。“那我不去了，倒也不是我心疼赏钱，只不过我最近修身养性，男人大爷们的，既然心思定了就要一颗心，那些花花草草都是过去了，我早就眼不见心不烦了。”
晏晏恰好端着茶从外面进来，听到了两位王爷之间的叙话，心里登时就拧巴了，上回撕了百里翊的书，百里翊邀她去看戏赏烟花，她尚且在犹豫中并未答应实，没想到这事儿他往百里牧跟前捅。
她小心觑了百里牧的神色，是全然不在乎，也许胡同里堂子里的姑娘更对他的胃口吧。
百里翊不知是有心还是故意，当着百里牧的面，问道：“京城来了五湖戏班，听说那个戏班有百年的历史了，从大江国珩皇帝起就组团了，今晚上正好在仙音阁搭台演《西施浣纱》，你可别误了时辰。”
晏晏踟躇不决，自觉欠了百里翊的人情，可跟他孤男寡女去听戏，心理上是道过不去的坎。
她索性把难题丢给百里牧，微微一笑，问道：“王爷，我能去么？”
百里牧佯作一脸无所谓，在他看来，百里翊和晏晏就是故意找茬让他难受，既然心里都打定主意要去了，征询他的意见算怎么回事。“爱去不去，想去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