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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赧浮上了脸，幸亏夜深人静，看到的人不多，宋喜算是半个可信之人，她看到也不觉得大惊小怪，拔腿就去置备了。
百里牧放下晏晏，道：“赶紧把脏衣服换了吧，秋风秋雨的，仔细冻出一身风湿。”
晏晏枯站着看了看百里牧，道：“王爷，劳烦您移步，我这就去换衣裳。”
百里牧一身水淋淋的，脚下洒落了一地潮泞，道：“你这是过桥抽板。”
晏晏见状，原样奉还道：“您也湿透了，赶紧回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裳，仔细冻出一身风湿。”
偏生今夜这场骤雨，把他掩藏的心事都给敲打出来了，才刚近身揽过，就这么半点实惠都没沾，真有些不甘心。
百里牧忍着一心的渴望，坐在玫瑰圈椅里，道：“横竖都要沐浴，不如一块洗了。”
晏晏顿时心头撞鹿，骨软筋麻，吓出了一身冷汗。“使不得，您白玉金贵，不能被我给玷污了。”
百里牧说没事，道：“我愿意给你玷污，你玷污玷污我呗。”
晏晏霎时接不上话，幸亏陆鸣不合时宜地撞了进来，眼瞅着自家王爷和大总管都湿了身，这会儿气氛颇为诡异，他便发现进来不合时宜了，该吃王爷的窝心脚了。
百里牧的口气大盛，显然是有些愠怒，问道：“没长眼么，什么事？”
陆鸣连忙回道：“王爷，宫里来人了，送了一箱子的画册过来，徐妃娘娘让您仔细瞧瞧，选个合心意的，待您物色好了，尽快择日，替您张罗娶正妃。”
百里牧本就嫌弃陆鸣打扰他跟晏晏独处的时光，没想到还带了个坏消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撒在陆鸣身上，道：“你这深更半夜的，不能说点好听的！”
情绪转换不过刹那，起初不过是羞涩，这会儿却切切实实感到了揪痛。
不是没有想过百里牧要迎娶正妃，只不过这一天即将要来临之际，还是容不得细想。
王爷气头上，陆鸣的眼神朝晏晏飞过来恳求，晏晏满是无奈与失望，可到底还要面对现实。
她道：“王爷，您犯不着跟陆公公生气，那是徐妃娘娘的爱子之心。我先伺候您换衣裳，陆公公您直管把画册拿去王爷的小书房吧，王爷空了自然会看的。”
陆鸣得了特赦，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百里牧打眼过去看着镇定自若的晏晏，道：“你这么处置合适么，就不怕我开发你？”
晏晏缴械投降，无所谓道：“您开发吧，由着您。”
百里牧见她眉头深锁，甚为不舒心，倒是多了分欢喜。“怎么不高兴了？”
晏晏道了声不敢，道：“我是您的奴婢，哪敢不高兴，替您开心还来不及。徐妃娘娘是为了您好，为人父母总希望儿女能够步入正规，眼下您权势是有了，还缺个知冷知热的暖心人。徐妃娘娘替您选的，必定是才貌双全的上佳之人，我也替您高兴。”
百里牧觑她一眼，问道：“真心话？”飞扬小说 .fy.
“何为真心？”晏晏朝百里牧浅淡一笑，笑得疏离又单薄，“我只盼着您好，我无所谓的。”
百里牧阴恻恻道：“我娶谁不娶谁，你都无所谓？”
晏晏垂首侍立在旁，冰冷的衣裳裹着瑟瑟发抖的身躯，这下才切身感受到寒意。
寒意逼入了心里，不禁打了个寒噤。“王爷，您的衣裳淋透了，还是尽早换了吧。”
百里牧怒目而视，横道：“不用你管。”
看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心痛到无以复加的程度了，可是心痛归心痛，但没有后路可走了。
百里牧气炸了毛，他苦心铺排了一堆撩晏晏的手段，一一施展之后，居然毫无成效，听说他要迎娶正妃的消息，她还可以镇定自若，口若悬河地劝说他。
这当然不是他要的答案，他宁可她向他耍心眼，一哭二饿三上吊，不许他迎娶别人。
可她偏生不按照他的预设，非要作出大气稳重，一心替他着想。
晏晏枯坐在床沿，一手按了跳突的太阳穴，凝神重新回想在促膝亭外偷听的讯息，一字一句都在脑海中拼凑玩味。
她想了很多，偷听的讯息是残缺的，那便从头开始拼凑一遍。
从开始遇到百里牧的情形回忆，近身刘起对她与生俱来的反感，如果她只是物件，大不了纳入王府，玩腻了撂手，何至于会让一个谋臣反对至此。
刘起对她有偏见，似乎不仅仅是对于她的出身，如果往根子上推测，是不是跟他亡故的父亲庞修年有关？
尉迟云臻让她做暗桩入北靖国，潜伏在百里牧身边是一桩，另一桩便是替庞氏灭门找到真相。
她渐渐发觉真相藏在云山雾海之间，必要有拨云见日之势，方能撕开最后残忍的外衣。从刘起入手，查一查他百般不待见自己的缘故。
她在北靖国没有人脉资源，要查刘起谈何容易，蓦然想起杜回春堂的杜勉之，虽然身在控制之下，但如果可以做到互惠互利，相信杜勉之必定愿意襄助。
陆鸣捧着一大摞画卷垒在小书房的案台上，百里牧恨得牙齿发痒，陆鸣不幸成了箭靶，一卷卷画轴都砸在他身上，差点把他砸出个窟窿来。
他重重叹了口气，无望地往拼花澄砖看去，谁知澄砖折射出浅浅的人影来。
晏晏款款走进来，他心道稀奇了，晏晏一贯都避着他的，没想到今夜一反常态。
百里牧走后晏晏心里也不好受，王爷并不是她一个人独有的，从开始到现在她都有这个觉悟，横竖他已经有沅芳侍奉之实，再多个正妃，大不了架空了他内务大总管的职务，她随意混个日子过生活罢了。
她调整心态绝对是第一流的，遇事打不死她，简直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蝗虫，只要有一息尚存，总有能力卷土重来。“王爷，您别生气，要是这些看不上的，回禀了徐妃，改明儿再物色过吧。”
这番说辞是火上浇油了，百里牧怒目而视，倏然冷笑道：“庞晏晏，我待你怎么样你不清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