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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妃两手一摊道没辙,“本宫生的,只能照着这规格来。名字越俗气,活得越高贵,老祖宗的说法,总不会错。”
百里牧搡了搡百里翊,示意让他不要再惹毛母妃,低声道:“你都核桃二十多年了,该习惯了吧。再说,总比阿狗阿猫强些,罢了罢了。”
百里翊偏过头,压低声音窃窃私语起来。“你懂啥,外头胡同花巷子里,不少耍文的姑娘都爱称人小字,人家都是文绉绉的名字,谈情说爱时候特别助兴,轮到我身上,一声核儿,立马破功,什么情调都没有了。”
百里牧问道:“你就不能少去哪种地方么?”
百里翊扬唇一笑,邪魅纵生。“人不风流枉少年。”
说话间外头传膳的宫婢鱼贯而入,都是百里牧爱吃的菜色,徐妃把他出生至此,每个阶段偏爱的菜肴都搬了个遍,生怕他有一丝不满意。
厅里没留婢子伺候,就娘仨用膳说话,倒是颇有潺潺的情致。
徐妃紧着给百里牧布菜,嘴上还不住念叨着:“瞧你瘦成这样,两颊都凹陷了,这阵子可吃苦头了。”
百里牧怕她伤感,连忙说自己一贯都好,过去没少出门,受点皮外伤就当出去历练了。偶尔饿一餐肚子,全当辟谷了,总之不让徐妃心里难受。
徐妃感叹不已,道:“我儿长进啊,亏得有个枣儿,否则本宫这辈子一眼望到头了。”
百里牧一个头两个大,最怕徐妃喊她小字。
他使了个眼色,让百里翊使劲劝她饮酒,徐妃酒量一向不好,微醺即醉。
她原本有话交代百里牧,谁知一杯果酒落肚,头就沉沉发热,一手捏了捏太阳穴,道:“你们哥俩怕我絮叨……故意灌酒,这回呀……本宫又被你们给坑了。”
百里牧含笑道:“儿子明日再来给母妃请安,届时聆听您的示下。”
百里翊喊了徐妃身边的嬷嬷,扶徐妃去寝殿休息。
花厅顿时安静了下来,就兄弟俩自斟自饮。
百里翊收起了一脸玩世不恭的笑容,转而严肃问道:“父皇跟你密谈了一个时辰,都说了些什么?”
百里牧吃了口山药烩鸭丝,用手巾掖了掖嘴角,抿了口果酒,徐徐道:“能说什么,来来去去还不就是那些话。”
百里翊饶是不信,皇帝那么深的心思,这回铁定还有别的内容。“你别诓我,父皇没跟你说这回大江国行刺的案子,他交由百里清主理,查了两个月了,什么都查不到。依我看,当然查不到,就是他干的。你是不知道,他每天在朝堂上摇旗呐喊要给你出头还你公道,让人血债血偿的,都不知道他亏心不亏心。”
百里牧嘴角一扬,他倒是没有百里翊那番义愤填膺,笃悠悠地喝着小酒,道:“父皇明里一套暗里一套,最高明的是他。”电子书坊 .infoxs.
百里翊一听话里有话,连忙凑过去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百里牧不卖关子,直说道:“父皇让我暗中查探遇袭之事,可见他并非信足了百里清。”
百里翊感到大快人心,道:“该,你就查他个底朝天,看他在父皇跟前耍了多少心机,把他彻彻底底地扳倒。”
百里牧露出难色,眸中幽潭似的深邃,一望无底。“想要扳倒他很难,父皇还是重情义的,百里清是嫡长子,这些年要是没有父皇睁一眼闭一眼,就凭他在朝中拉帮结派,结党营私的作为,换了其他人,早就被父皇一掌拍死了。现成的样板就有,老四明王,当初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下贱。老四揽权的确是做得出格了些,父皇容不下他,但大哥也好不到哪里去,五十步笑百步。但老四褫夺了位分成了贱级,但大哥还在朝堂上招摇。”
百里翊问道:“那怎么办,看他横?”
百里牧转而为笑,道:“你说得对,看他自个儿作死。”
百里翊手指沿着酒盏边缘绕,脸上浮着笑,道:“说这些个不开心的作甚,难得你有命回来,应该喝两杯庆祝才是,改明儿喊上五哥,让他跟五嫂子告个假。”
想到惧内郎百里真,兄弟俩相视一笑。
在皇室中他活得最洒脱,惧内就惧内,旁人不知道有娘子的好处,一心一意地爱重,窝在一处,想在一处,他就是浊世中的一股清流,独善其身,不论谁当权,都犯不着去打扰他的小日子。
娟细修长的甜白釉的酒壶盛满了酒,也不过让两人喝了三分醉罢了,百里牧品了品味道,倒是不错的。“这是什么酒,过去没喝过。”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毓琉宫新出的桃花雪梨酒,母妃让人采下今春的桃花,每瓣上都带着清晨的露珠,再从御贡的雪梨中挑出个头匀称的一百个,酿下的新品,本就是准备给你这趟回来接风洗尘的,谁知道你一去不回。”百里翊擎着酒壶倒了倒,壶中业已空虚,滴酒不剩,“统共就酿了两坛子,矜贵得不得了,今日我算是托了你的鸿福,总算把你盼回来了,这才能让我有幸一品。”
百里牧拢了拢眉头,道:“这酒女里女气的。”
百里翊咂了咂,道:“我原先还当是琼浆玉液,滋味巧妙,还不就是甜甜的花果酿。”
一席用罢,天幕早已黑透了。
殿外鱼贯而入宫婢随侍,百里牧一派漫不经心道:“口感不佳,存着也是浪费了,本王捎带一坛子回王府去。”
百里翊转过脸甚为诧异,瞪着百里牧道:“瞧你这话说的,前头还不待见这花果酿,转头又要捎一坛子回府,胃口倒是不小。”
百里牧能说会道,找起理由来那是头头是道,张嘴就来。“你都说了,母妃特意给我备下的,我若是不带走,岂不是不领情。”
“罢了罢了,再不走该晚了,宫门要下钥了。”
兄弟俩互相搀了把,嘱咐毓琉宫的婢子照看好醉酒的徐妃,跨出门槛径直往外去了。
甫一出门,抄手游廊下琉璃花灯透着暖红的光晕,晏晏就在光影重重处静默地等着,犹如一朵暗夜盛开的昙花,或许只是一刹那的光华,却极致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