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书院(91shuyuan.com)更新快，无弹窗！
“过去只当皇后是只鹌鹑，年轻没有城府，可如今再看，物是人非了，到底后宫浸淫这些年，练就了铁石心肠，连自己都能盘算上了。”末了徐妃还深沉地补充了一句，“将来不好对付。”
两人没有往深里再探究，有些话点到即止。
百里牧这股子聪明深邃的胆色多半是源自徐妃的母胎遗传。
百里牧是有雄心的，若是母妃贵为皇后，自然是水到渠成的，可徐妃只是个不受宠的妃子，他在出身上便跌落了一成，要是外家婚姻上再没有助力，他就真的只能完完全全依靠自己了。
现实是很残酷的，他喜欢晏晏，对她从一而终，要娶她过门，那便意味着排山倒海的难关迎面扑来，会撞得他头破血流的。
可他是百里牧，骄傲自负是底子里的秉性，要是为了外家的辅助而拿婚姻做筹码，他会看不起自己，跟外头拿身子干营生的面首有什么大的区别。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徐妃好似有洞穿人心的本事，清了清嗓子，道：“老九，你也老大不小了，眼瞅着弱冠在即了。”
百里牧嗯了声，后话不必猜也知道，大抵是要提及婚姻了。
徐妃没让他失望，不绕弯子，道：“本宫瞧着曹丞相之女曹泠青不错，兵部尚书千金洛绮言亦好，要么高太尉府上高景钰……”
百里牧哧然笑了起来，道：“您倒是厉害了，人在后宫坐，宫外之事乾坤在手，还有您不知道的么。这个好，那个也好，您都打眼看过么，人家品貌举止，不是几张美人图就看得出来的。”
百里牧眼中带笑，但深究下去就是不喜欢，看不上，骨子里这点清高的气节她是清楚的。“娶个正妃摆在家里供着，喜不喜欢都是其次的，关键是能对你的事业有所裨益，那就足够了。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到时候再迎上几个侧妃伺候，尽享齐人之福。”
百里牧心思往下沉，眸子黝黑看不透内里的想法，片刻沉默如静海，徐妃便不再多说下去。
这儿子心思深，话摆在台面上了，先给他点时间消化吸收。
穗玉奉了茶进来。
百里翊走在前面，自觉自己的危机差不多该过去了，徐妃应该一门心思都在跟百里牧唠嗑上了。谁知百里翊的危机是过了，但百里牧却阴云密布，想来密谈不太顺利，气氛有些诡异。
幸亏插科打诨的百里翊进来了，他从没有如此刻这么需要有个人岔开他们母子的话题。
百里牧挽起平和的脸色，揭开茶碗，盈透翠绿的茶叶根根分明，仿佛翠竹直立在碗中，蕴着暖融融的笑意道：“青城山道茶，枝节分明，好看又好喝。”
徐妃含笑道：“本宫收了不少好茶，你得了空常来，叫你每回都品新鲜的不重样。”
百里翊嘟囔道：“您真是厚此薄彼了，待我真是不如老九。”
徐妃嗔笑，倒也不少真的生气，娘儿三聚在一起，颇有寻常人家温馨的况味。“瞧你那点出息。”八一中文网 .
徐妃挽留他们用了晚膳，百里牧虽然没有兴致，但勉强还是应下来了。
用了晚膳又喝了夜茶，该磨蹭的都磨蹭过了，便在宫门下钥前赶回九王府。
回去路上百里牧沉默寡言，百里翊看在眼里，问道：“母妃说了什么，值得你神不守舍的，用膳都没有兴致，真是荒废了一桌子好菜。”
夜色寥落如泼墨，倏然笼罩而下。
安车在寂静的长街缓缓驶过，间或有马嘶而鸣，入耳颇有些惊心。
百里牧扬眸看他，难得正经说回话，问道：“七哥，你都纵横情场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娶个正妃？”
问起感情之事，他自认为十分拿手，在这个话题上非常健谈。
他寻了个舒服放松的姿势靠坐好，缓缓道：“你别看我平时大大咧咧的，其实我心里也有细腻的地方。府上女眷再多，正儿八经的位置还是要空着。”
百里牧冷峻地笑了笑，道：“为了联姻么，找个高门大户，对你前程有裨益的？”
百里翊摇头说非也，道：“我对前途没有大志，我只想找个我爱的女子，如果随便找个人填了位置，将来遇上真心爱上的，我拿什么位分去迎接她，给予她足够的爱重。”
百里牧蓦地对眼前人刮目相看，表面是个浪荡子，但对感情却分得很精细，褪去他浮华的外衣，对于心中悬空位置的坚守还是很令人动容的。
百里翊嘿嘿一笑，道：“看来母妃动了让你娶正妃的念头了，是哪家姑娘，能入母妃眼的必定是高门大户，你就按照母妃的意思办了呗。”
百里牧说不好，道：“五哥娶了五嫂子，两人蜜里调油似的，不知道的都说五哥惧内，可谁能体会五哥雀跃的幸福。至于你，即便浪荡，但心里还有执着的坚守。凭什么轮到我了，就得随随便便盲婚哑娶。”
百里翊欠了欠身，他对这个话题感兴趣，道：“你跟我们不一样，咱们是亲兄弟，当面不说瞎话。实话说一句，父皇没有立储，但你的希望很大，母妃在你身上压了筹码，寄予全部希望。五哥为人正直，但不是经世之才，你可以给他实权，他保准给你把控得严严实实，至于我嘛，给我个虚衔，最好不费力气，混吃度日就成。”
百里牧作势要去掩他的嘴，道：“仔细隔墙有耳，父皇立储是禁忌的话题，你这么指点江山的，就不怕被有心人传了出去，到时候治你个大不敬还是轻的。”
百里翊撩开车帘子，长街永寂，只有夜风轻柔拂面而过。
他坐回原处，无所谓道：“我这人就这样，只图活得畅快。谁犯得着害我呀，希图什么，图我府上女眷貌美如花么，喜欢谁说一声，拿走就是了。”
百里牧有时候真是佩服百里翊，脑子简单，人生的幸福感也简单了。
百里翊忽然想起一双明媚扑闪的桃花眼，会心一笑道：“你要是迎了正妃，你那内务大总管的权利就架空了一大半了，到时候她多了个正经主子，估摸着日子不好受。女子善妒，谁能容忍府上有个比自己漂亮的女子，还一天到晚在夫君跟前转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