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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没什么好谈的，“府上的人事你说了算，你开发了两个长史也没有问过我呀，横竖都是小事，你就都开发个遍，我也无所谓。”
“府上见过我的人，您都悉数换了一遍，可是……”晏晏觑他眼色，“海棠春宴的两位，您倒是独独留下了。”
他不妨晏晏会提到这一茬，女人善妒他算是明白了，沅芳和瑶琴空占着通婢的名声，但是分毫没有履过职，就着她都看在眼里了。“这你得听我解释，海棠春宴那两位是母妃送来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在王妃人选上，我一意孤行，要是再一气儿送走了那两位，恐怕母妃这口气轻易咽不下去。初六那日宫眷们都要入宫，到时候咱们得进宫请安赴宴，要是母妃不待见你，将来婆媳关系不睦，可不得我中间调停么。”
晏晏脸色一沉，心里堪堪有点发慌，光想着你侬我侬，与君相好，没想到姻缘之事关乎的不仅仅是两个人，还有背后的整个家族。她这厢勉强算是小门小户的御医门第出身，可她攀附是天下第一家，少不了被人看不起的。在徐妃心里，她跟癞蛤蟆是同宗的，痴心妄想吃天鹅肉，居然还真给吃上了，她可不得拍断大腿，错愕又懊恼了么。“徐妃娘娘见过我呢，万一记着我，岂不是穿帮露馅儿了？”
百里牧说哪能，安慰道：“母妃上了些年纪了，记性不如过去了，再说，那会儿入宫是我身边的婢女身份，她不过就虚晃了一眼，哪里就记得这么深了。”
仔细一想也确实如此，宫里的妃子娘娘怎么可能对个不起眼的婢子上心，宫里女人对多，婢女更多，犹如瀚海星辰，谁会费心看你这种名牌都不入的人物。
脸色稍稍缓和些，又担心起来。她不算是婆婆妈妈的人，可一想起要入宫见亲眷妯娌，脑壳都疼起来了，没什么心思用膳，搁下了银著，托着腮发愁。“就算徐妃娘娘不认得，可皇后娘娘认得我，恐怕我化成灰，她都记恨我呢。初五那天，我大剌剌往她跟前晃，这不是太得瑟，故意给她添堵么。”
百里牧笑了笑，道：“皇后娘娘记恨你干嘛，闲得慌么。”
晏晏觑他，当她傻子好糊弄么，她对那些底蕴可是门儿清。“皇后娘娘把我恨出血吧，这不是我抢了她男人么，可不得使劲整治我。”
百里牧闻言微怔，刚想反驳，对上晏晏那双聪慧的眼他就心虚，反驳也无济于事，她根本不信。
他胸中发了阵虚，一些事埋在他心里不代表忘记，九王爷这人记性好，虽说凡事不上脸，可故事收藏得太多，难免力有不逮，烦闷发怔。
令仪没少用心思调/戏他，说出去真是磕碜人了，过去她多么爱惜羽毛，生怕行差踏错让人抓到一丝痛脚，端庄稳重的穿着皇后衮服，学着捏着母仪天下的口吻，作出一副要被人供奉在神庙里的持重。可如今不知道生了什么变故，她使出浑身解数去勾引他，闭上眼都能想起令仪褪尽衣衫站在他跟前，吓得他一个激灵，一身寒毛林立。
晏晏拿眼神瞧他，试探问道：“怎么着，心里有事吧，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趁着今天的机会开诚布公，我也好原谅你。”
百里牧再傻，也不能吃了她的套路，要是直隆通告诉她，令仪脱了抱他好几回了，她可不得急得跳脚么。现在说得坦荡，还不是因为没有逮到他的小辫子么，真有个风吹草动，她能上房揭瓦拆了他的王府。好中文吧 8.
他闷声灌了口凉茶，嫌弃道：“胡说还来劲了。”
眼见磨不出内幕，她也不揪着，兀自托腮感叹。“我能不能装病不去，一群内命妇凑在一起，我怕插不上话。”
他溺爱地摩挲了晏晏的后脑勺，嗔了声小样，“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居然还怕那些长舌妇。初六那天我随你入宫，万事有我顶着。乾新宫设家宴，到时候一群人谈天说地的，多半都是众星拱月捧着皇后呢，除了我，谁会惦记你呀。”
她心头惘惘然，一阵阵后怕，令仪嫉恨她，又赶上丧女心痛，哪里能有什么好脸色。那些命妇再是要讨巧卖乖，也不该赶在这个档口上，这顿所谓的家宴想想都头疼。
不知不觉又饮了两杯，这酒香喷喷的，入口顺滑，回甘馨美，不由贪杯了。再要举杯，被百里牧扼住了手腕，他摇了摇头，笑道：“你这算什么，趁着我身子骨不爽快，自个儿灌醉，美人醉酒，你这是要馋死我么。”
没来由的心慌一阵紧着一阵，晏晏怪他口无遮拦，“您说点正经的，月初五我不想去，您自个儿进宫尽孝去呗。”
他转头看她，笑盈盈道：“真不去么。宫里平素规矩大，可正月里那几天松泛，还会请戏班子杂耍。那天咱们就坐角落旮旯里用个膳，然后到畅音阁听戏，我铁定不离你半步，你瞧怎么样？”
晏晏依旧是忐忑，“你真想我去么？”
他说是，“好歹娶了媳妇儿，丑媳妇终归要见公婆的，何况我媳妇儿好看，美得跟一朵花儿似的。”
晏晏难受道：“家世不好看，不顶用呐。”
他笑她傻，归根到底还是在意自己的出身，揽过她靠在怀里，宽慰她道：“我就是一闲散王爷，外家帮衬着没用，我不贪心，只要老婆媳妇儿热炕头就成。”
看他嘴角挽笑，她越发亏心。“我是造了多大的孽，生生灭了您的宏图大志呐。”
九王爷口若莲花，编什么像什么，就跟真的似的。“我过去那是没想明白，如今活得年岁越长，越明白要什么。人生嘛，有舍有得，这么挺好。”
她仰起头看他下颌上蓬蓬新生的胡茬，这阵子歪床上拖延病情，仪表堂堂的九王爷也有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时候。抬手触了触下颌的绒毛，似乎是抱定了极大的决心。“那我随您入宫吧，宫里的规矩不可偏废，横竖我都入了九王府了，再不待见也好，面子上也得端着，总不能让您休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