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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牧觉得发笑,不过十六岁的姑娘,就开始思考这么长远的人生问题。
他有更优越的提议,道:“你可以养个儿子,都说养儿防老。”
晏晏脸色一沉,好在百里牧看不到。似乎被戳到了痛处,心有戚戚然。“我不会有儿子的。”
百里牧情绪略显激动,道:“胡说。”
晏晏不知哪里触碰到了逆鳞,下力按捏的手法不敢太重,更不敢再搭腔了。跟这个大爷聊天太辛苦,前面和颜悦色的,保不齐一句话不顺心就怒目相视。
百里牧一肚子不满意,晏晏说任何话,哪怕骂他,给他脸色,他都不介意,偏生说自己不会有儿子,这就让他窝火了。
他是要跟晏晏生儿子的,这一句不会生,是给谁倒灶呢?
他赌气似的,加重语气道:“你肯定会有儿子的,不仅会有儿子,还会有女儿,儿女成群,生他一窝子。”
这下没法接话茬了,晏晏顿时感到无边无际的尴尬。王爷管得宽了些,连她生儿育女都管得着。
她问道:“那您要生儿子么?”
“自然要生的,枝繁叶茂,欣欣向荣。”
晏晏无助道:“生在帝王家,儿子多有什么用,多个香炉多个鬼。”
百里牧闻言不悦,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本王是香炉,还是鬼?”
他拿话塞她,幸亏她有急智,立刻回道:“您既不是香炉也不是鬼,您是大门大庙里面的大菩萨。”
这话他不爱听,什么菩萨不菩萨的,就吃香火,不给沾荤腥的意思么。他哼哼唧唧不高兴,憋闷着心里不爽快。
手劲上卸了三分力气,百里牧察觉后,拧眉道:“累了么?”
晏晏忙说不累,转了个话题,随口问道:“王爷,您今日上朝顺利么。”
百里牧说顺利的,道:“父皇坐不住,朝臣一个个贼精明,没什么大事就不添乱了,早早就散了。”
车帘子撩开了半扇,金乌高悬在头顶上了,看着时辰不对路,道:“早早散了,您怎么这回儿才回来?”
百里牧饶有意趣地转过来,道:“你这是盘问我么?”
忽然被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注视,不由心虚发慌。“我就是随便问问,您别当真,自然不必回答我的。”
百里牧偏要回答,当初晏晏偷听他跟令仪谈话,他正好顺便看看她的反应。“我去一趟乾新宫。”
晏晏哦了声,好似不以为意,但憋不住内心的不安,道:“皇后娘娘凤体康复了么,您跟皇上一起去的吧?”小说 .se.
百里牧说不是,晏晏眉心微微一涨。“我一人去的,单独见了一面。”
嘴角莫名其妙地耷拉下去,百里牧看在眼里,倒是有些得意。
晏晏心里滚油似的烧了两轮,忽的想起杜勉之的交托,既然百里牧提到了令仪皇后,她正好顺水推舟探探底细。“听说皇后前阵子凤体违和,如今好些了么?”
百里牧点点头,留神晏晏的表情,起初是愁眉一锁,但表面功夫还算到家,没说两句便自如起来。“如今算是好些了吧,只不过身体还是虚弱,要在将养些许日子。”
晏晏不带情绪地嗯了声,道:“您对皇后真上心,彼此在大江国遇到埋伏,您为了保全皇后,甘愿以身犯险,就冲这点来看,您对皇后真是过命的交情,没话说了。”
百里牧狡猾笑道:“你这是想探我的底?”
晏晏忙说不敢,道:“您误会了,我跟着您过日子的,哪里敢挖您的老底。我只是觉得您古道热肠,是彻头彻尾的好人。只不过当时实在太凶险,这一路经历下来,至今都后怕。如果当时您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您该怎么和徐妃娘娘交代?我想皇后娘娘必定也会悔恨终身的。”
百里牧倒是从来没想到这层意思,他布局的时候考虑的永远是胜负,把自己置身在漩涡中心作为箭靶,的确是兵行险招,他没有想过自己母妃的感受。
没有完美的计谋,只有趋向完美罢了,如果当时有一瞬的失误,那么他就彻底失去了扳倒百里清的机会。
百里牧哂笑道:“这倒是我思虑不周了。”
晏晏听这话的涵义有些心悬,思虑不周指的是何处?是不顾一切救令仪,自己孤身留下断后,还是这个埋伏从头到尾都是贼喊捉贼的苦肉计?
在边边角角挖点消息,似乎实在是难以捕捉到实质性的内容,三个月之期转眼将至,要是没有杜勉之的解药,她又要经历惨绝人寰的痛苦。
晏晏偷偷打眼看百里牧,做了个大胆的提问,道:“王爷,行刺您的人,真的是大江国的人么?”
百里牧不妨晏晏会有这番惊人之问,不过既然她心有疑窦,开口问他,总比暗中窥伺他要好。“何意这样问?”
晏晏道:“我只是想不通罢了,大江国的人行刺您做什么,皇后原本就是大江国人,更不该行刺她呀。当今圣上智睿千秋,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在他治下国泰民安,怎么会有暴徒流民出没,偏生这些人还胆大妄为,打家劫舍也该挑挑人选。选北靖国皇室卫队下手,这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百里牧眼眸深邃,微微停在晏晏眉心,似笑非笑道:“与大江国无关,埋伏行刺的人是百里清。你问这些做什么?”
晏晏躲避百里牧探究的目光,总觉得王爷的眼神有魔力,会透过她的眼睛看到她不善的内心里藏着很多不可言说的秘密。
她想了想,道:“我关心您。”
百里牧倏然一笑,这话他很爱听,道:“这个词倒是新鲜,你今天是怎么了,净说些大实话。”
晏晏脸色窘迫,对百里牧一派轻松的态度略感不满。
只要一想到他跟令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就周身起栗甚是不舒坦。“我是您的大总管关心您是应分的。倒是您,虽说皇后娘娘是您的母后,可毕竟都是青年男女,今日这种孤身相会之事,可免就免了吧。要是被人瞧见,难免瓜田李下。我知道您清白,可这世上莫须有的罪名多了去了,就怕暗箭难防,您不可不防。”
百里牧邪气一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