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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黄少品老实招供的起义军内应藏匿地点,师家军在短短一下午的时间里出兵如雷闪,几乎在同一时间突袭了东都城内的好几座酒楼和大宅。里面的起义军数量多得吓人,若非师家军在师通的号令下布军严整,恐怕短时间内根本剿灭不了混入东都城里的这么多反贼。
此刻的东都城里大部分的起义军内应已经被除去,由于保护黄少品的另一个反贼头目还未被擒住,师通推测城中依然残存着少部分起义军,但只要能将守备工作准备好,这些乌合之众闹不出什么大事。
夜幕降临,通过这几天的准备整个东都城招募了近六万的守军并且已经全部安排妥当,除了东西两座城门各两万以及南北城门各五千的守军归豫州刺史鲁川全权指挥外,城内还有一万的内防官兵交由安全回城的师远调配指挥。
师达年纪虽比师远大上不少,但统兵能力与威信着实差了很多,尽管心中有些失落,但他还是听从兄长和父亲的安排带领各府聚集来的私兵和神武宗弟子守卫师家大宅周边,保护府宅内东都城权贵们的安危。
师通带领着他师家的亲兵驻守东面,鲁川则与长子鲁鹏一起驻守西面城墙,东都城的城墙将东都尽数围住,东西面两道城墙隔得非常之远,即便是在宽阔的城墙甬道上面骑马也很难第一时间将两边消息传达到位,因此师通将战隼认定的笼子交给了鲁川,而鲁川也将镇山军的信鸽笼交予了师通以保证守城信息的即时畅通。
师府之内各类内需财耗正算得热火朝天,豪族们在这个时候也不再如往常那般吝啬,出钱出力都不落于人后。在东西两面城墙的附近,被征用的民宅里正在马不停蹄地生产着兵粮和药品,各类看似不重要却绝不可忽视的后勤事务被经历过多次战争的老刺史鲁川安排得井井有条。
入夜,将士们开始轮番休息,齐国中部的大多数地区实在是安稳太久了,大战将至,竟有许多年轻的士卒兴奋到难以入睡。事实上,关于敌军有近十五万乃至更多的消息师通已经在第一时间传达给了师家军与镇山军,但此时此刻依然有许多人觉得靠着朝廷精良的装备和居高临下的守势,面对十五万的杂牌军和流民要守住也并非什么难事。
此类纸上谈兵的轻敌心态很可能会在起义军不要命的进攻下被吓得土崩瓦解,不过现下无论是师通还是鲁川都已经没有时间再与士兵们诉说战争的严酷属性了。因为东西两座城门前,如蝗虫般人头攒动的流民们已经朝着东都城压来。
或许如果城中真的守备空虚,老太守又真的被黄少品和周青旦说服放这些流民百姓进城,百花会只用一两个时辰就能攻下东都而且牺牲会很少。就在流民如潮水般拍向东都城门时候,在远处山头观望的杜耳等起义军头目们依然还在脑海里期待着那轻而易举夺下东都城而后在里面肆意妄为场面。
不过百花会的起义军们怎么也没想到,素来以对待难民宽厚仁德所著称的东都城这次居然没有开门。而且更为令人胆寒的,是当流民一开始靠近东都城的时候夜色中的守城将士没有一丝动作,一直到流民的人群即将触碰到东都城的城墙时,毫无预兆般,城墙上一言不发守军突然毫不犹豫地大吼了一声下令道,“放箭!”
真正数以万计的弓弦声一下子就在空中爆裂开去,漫天箭雨对着那些受尽蛊惑以为东都城会为他们开门的可怜流民无情而去,惨叫声也顿时响彻东都城东西两个门的天际。
只一轮箭雨,东都城东西两个门外的流民们就全乱了,他们之中还有许多被严冬折磨得瑟瑟发抖浑身紫红斑块的妇女孩童,见到这个场面,吓得转身就要离开,也有些暴怒的青年和壮年男子试图用双手去推开东都城的大门,抑或用叠罗汉的方式攀上高墙。只是东都本就是用来抵御大军入侵的,对于常人来说这城门实在太重,城墙实在太高了。
夜色中的视野总是不太好的,对双方来说都是如此,在十几轮箭雨过后东都城的守将们只能看到被羽箭射死在不远处地上的流民尸体,再也见不到仓皇逃远的流民门了。而还在齐公山峦之上的起义军却完全不知道城墙脚下发生了什么,一直到苟活的部分流民疯了似地奔逃回来才知道他们的流民入城之计被完全识破了。
天色微微亮起,东都城墙上传来了首战告捷的欢呼声,师通和鲁川很有默契地没有去阻止麾下那些兴奋的士兵们,因为他俩都知道如此士气大增之势对于用兵打仗极为重要,保持着这般士气接下来即使面对数倍于自己的起义军也足以立于不败之地。
东都城东西两面的两座城门下躺着数不清的尸体,在如此严冬的夜晚中这些被怂恿成为入城敲门砖的可怜流民们流干了他们身上谨慎的两样热乎东西,鲜血与眼泪,这些在刺骨寒风中连像样衣服都没有一件的人只被一个温柔随和的黄姓中年读书人诱以厚衣服和热馒头,就抱着活下去的信念从三州交界处走到了东都城。
流民里还有一些是曦城、丽城和其他城池附近被抓住驱赶的普通百姓,他们甚至都不相信百花会的鬼话只是觉得或许进了东都城会有一线生机,却怎么也没想到不管他们向前走还是向后走都只有死路一条。
风吹过齐公山上的枯木如幽鬼哀嚎,沙沙的杂草声令人心头堵得难耐,今日的东阳依然高升,天空晴朗但风卷着尸体上的衣服碎和血水能一直刮到齐公山林中的杜耳脚下。
杜耳坐在冬日的林间,他的面前还摆着一张小木桌和几只木碗,长相如牛的孟威走过来弯腰端起一碗饮尽随后将木碗狠狠摔在了地上,“妈的!东都城那帮畜生,居然不按着咱们的计划走,还如此残忍地直接射杀流民,这狗朝廷只会杀那些手无寸铁之人真是猪狗不如。”
要是陈沉看到这副场面一定会被孟威这理直气壮的“双标”模样气得骂娘,就连此刻孟威眼前的杜耳突然听到这番话,脸上也不觉露出一丝厌恶的笑意,但他肯定不会真的说出什么冒犯的话语,只是有些想不通地自言自语道,“我的计划难道真的让人给识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