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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知道师雯背叛了陈完后，一切事情都变得好解释起来。陈完告诉陈沉，在他将账簿送回陈府的一个多月后，这本账簿就神秘失踪了，陈完派人将整个陈府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期间本想通知陈沉，却因为宫内宫外各种莫名其妙的繁琐事情耽搁了。
而朝廷的钦差从陈完府上搜出的大量陈完收受贿赂与密谋造反的证据恐怕也是师雯准备好的，否则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在一两天内就从陈府搜出这么多会让人掉脑袋的证物。
其实在陈完入狱的那日他本来是不打算上朝的，谁知师雯居然会同不明真相的陈澜一起，硬是将辅国公给送上了马车，而驾马之人也是师雯的侄子师辽，现在想来那日被半推半就说服的陈完实在是太傻了，他那时候居然真的相信师雯是为他的名声好，才让他一定要上朝去说清楚。
“不仅如此，我带领铁面人打击七贤楼的事情也被赵纶他们给知道了，应该也是师雯姨娘告的密。”陈沉得了机会，少有地与陈完席地而谈。
“一定是她，我虽未与她说过，但凭她的聪慧，要猜出你铁面人头领的身份应当是不难的。”陈完点头道。
陈沉叹息了一声，“真是伟大的母亲与女儿啊，为了陈清能做陈家家主，为了东都师家能在整个豫州更进一步，师雯姨娘算是豁出去了。”
“是我太过信任她了，我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最终让枕边人给害了。”
“我觉得不仅是枕边人，你也让你自己给害了。”陈沉抬头看着陈完道。
陈完一脸不解道，“此话为何意？我怎么会将自己给害了？”
“若你真的一心一意对乾亲王，他早就动用手段帮你了，也不至于落到这副田地，你可知道陈澈为了救你去求乾亲王结果让赵纯给打了吗？”陈沉想起陈澈被自己的挚友殴打，不禁皱起了眉头。
“我怎么不是一心一意对赵融，我明里暗里为他做了多少事情，他难道不知道吗？”陈完也皱眉道。
“可是现在乾亲王不信任你了啊，也不知道他从何处得知你与四皇子暗通款曲的。”陈沉摇头道，“以前韩玉貂跟我说你打算同时辅佐乾亲王与四皇子的时候我是真的不敢相信，她说我不懂你，可我到现在都不懂你辅国公好好的为何就变成墙头草了。”
“沉儿！注意你的言辞！纵使入狱，我也是你的父亲！”陈完听出陈沉言语中的不尊重，声音严厉道，“大人的事情你又怎么明白？不过既然都到了这里，我可以更加直截了当地告诉你，我在很早之前就打算离开门阀之阵营了。”
“为何？”爱你电子书 .an.
“为了陈家，为了齐国，为了天下文人。赵融与赵纯父子行事作风如豺狼虎豹，他们对待文臣的灭门手段和对待商人的敲诈模样大家都看在眼中，这样子的人若是执掌齐国，定会将齐国推入深渊，尤其是那赵纯，他天生勇武却是个生性重武轻文之人，要是他做了皇帝，齐国的文人们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额。”陈沉看着义正言辞的陈完，有些怔怔出神，“那你为何一开始还要跟着乾亲王打天下？”
陈完靠着槛栏仰天说道，“因为我最开始根本就没有想到，宁妃带着年幼的四皇子势单力薄，竟然真的会想去争那皇位，且我也没有那份公然与各大门阀对着干的魄力，要知道除了四大门阀外，还有许多势力不亚于我们的小门阀等着攀爬上位呢，之前那个自恃手眼通天的袁家，到现在不也就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
陈沉见陈完似乎不知道楚老太君所积攒下来的巨大江湖力量，试探地问道，“那父亲觉得现在宁妃与四皇子拿下天下又几成把握？”
陈完拍了拍冰冷潮湿的地面，无奈道，“哪里还有甚么把握，本来我是打算在乾亲王与三皇子拼个两败俱伤时，再做决定到底选择哪一方，若是赵融身后还有大量残存势力我便继续帮着乾亲王，若是赵融实力大量衰弱，我便舍弃他而转投四皇子，这一点韩家与我达成了共识，说到底我们都是两边摇摆的，韩家更狡猾，他们仗着手握兵权，甚至可以三面摇摆。”
陈沉一边玩着手边的湿湿的茅草，一边艰难地消化着陈完的言语，陈完站起身，在宽敞的牢房中慢慢踱步道，“四皇子身后稳固的靠山也就只有一个商户的丁家，我已说过他唯一获胜的机会是三皇子与乾亲王的两败俱伤，以及我们陈家与韩家倒向他们，可是现在……”
“可是现在三皇子与乾亲王的势力对比已经完全占上风了，南宫家明显是倒向了三皇子，父亲入狱后，陈家的势力明面上是师雯掌控，实际上也就是落入赵纶之手，四个门阀走了两个，乾亲王手底下的其他大小家族中还有不少两面派，怎么想都不是赵纶的对手啊。”陈沉接着父亲的话继续说道。
“是也，此次赵纾如若半路遇劫身死，赵纶就能如愿以偿做太子了。”
陈沉听说赵纾可能会遇险，心底仿佛被人紧紧捏住，他站起身狠狠地锤了几下坚固的牢门，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父亲，咱们这次可还有什么翻身的机会吗……”
陈完没有说话，他在烦扰之时会习惯性地抬头望望天上的明月，可是现在他与陈沉都身处天牢的地下牢狱之中，只能煞有其事地仰起头，沉默不言语。
陈沉仿佛自问自答道，“不，一定还没输，我记得赵纶笃信胜负已定，他似乎还不知道四皇子要争位之事，可乾亲王却知道，这里面定有蹊跷，且四皇子背后的势力可没父亲你想得那么简单。”
陈完还未听明白陈沉的言语，牢狱旁边却传来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一张苍老又熟悉的面孔就这样不合时宜地在陈氏父子两面前缓缓出现，他抬头看了看陈完，眼中似乎带着嘲讽之意，又转而看向陈沉，“又见面了陈家小子，不愧是年轻人，说话声音如此之响亮，孤从老远就听到了你们的谈话之声。”
白发苍苍的赵蛰身着金色龙袍，脸上威严不减，面色红润，丝毫没有楚家老太君所说的病危之状，他看着陈沉说道，“孤也想听听，我这爱妃为她儿子攒下了怎样大的一番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