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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沉的祈祷似乎总不能应验,没过多久他就真的见到了起义军的领袖杜耳,不过眼前的杜耳可一点都没有首领的模样,他身上衣甲破落带血,沟壑纵横的头盔下,一张白净的脸已经满是尘土沧桑。
杜耳手上的那柄大关刀依旧使得凌厉,只一刀便杀死了想要拦住他的武林侠客,在零星护卫的誓死追随下,杜耳驾着胯下的名驹一往无前,突围到了联军的后方,在距离陈沉等人最近的时候,陈沉几乎能感受到那关刀在自己的头顶抡过。
所幸杜耳已经没有闲心思再去管陈沉和他身边那群看起来半死不活的伤员了,他目视前方,知道再向前狂奔不久,就能靠着自己的爱马冲出战阵,一路逃跑至齐公山里藏匿,黄上品的十万援军很快就到了,只要他杜耳不死,一切都还未成定数。
但在场之人无论是师家军还是武林同盟军都不会容忍杜耳这罪魁祸首的逃脱,就在杜耳觉得自己至少可以保住性命的时候,上天又给杜耳开了个大大的玩笑,他座下那匹载着他既能无往不利又能死里逃生的爱马在此关键时刻突然痛苦地嘶鸣跌倒在了地上,待到杜耳爬起身子回看,才发现自己爱马的后腿似乎被什么重物从侧方击中了。
击中杜耳坐骑的是一把斩首大刀,此刻这把大刀的主人缓缓靠前,将大刀挂回了手臂处的锁链上,余笑单手握住刀柄将大刀举起,脸上依旧是衣服桀骜不驯的表情,比那些来自武林的侠客们更添几分江湖气。
杜耳抓起手边的关刀看着眼前这个坏了自己好事的刺猬头,身边忠心耿耿的起义军护卫想将自己的战马让给杜耳,但为时已晚,之前在数十回合的交手后被杜耳打落于马下的刘寒已经带着师家军的骑兵们重新驱马赶来,周围的联军也自发围了上来,将杜耳这罪大恶极之人堵在了中间。
“叮”得一声,余笑的斩首大刀使得厚重却迅速,让杜耳不得不集中精神豁出全力来抵挡这一击,单论力量余笑和杜耳可谓不相上下,尽管看起来瘦瘦的余笑有着令人目瞪口呆的怪力,但杜耳匀称魁梧的身材也并不只是唬人而已,就在不太久之前,他还凭借着多年不懈历练而来的劲力和技术堂堂正正地打翻了比他高了一个多头的师家军第一高手刘寒。
余笑在之前虽说未与起义军中的高手交战,但他手里的斩首大刀也没有停下过,他是一直杀到周围人都丢兵弃甲投降才有余裕赶回来的,因此在和杜耳交手时,余笑并没有占太多便宜。
斩首大刀和关刀在空中碰撞,迸激出无数火花,此时天空的冬日阴雨渐渐下大,逐渐潮湿粘腻的衣服和钻进骨头里的寒气让战场上无论是起义军还是联军都消散了不少战意,久而久之战场上安静得就好像只有余笑和杜耳在交战了。
“叮叮当当“的武器交杂声响个不停,余笑将手中斩首大刀使得愈发飘逸,时而善用浑身之力气双手劈砍,时而又单手将大刀轻盈撩起。上劈下抡,带着腰部巨大回旋力量的左右连续斜砍逼得杜耳连连举刀后退。
在一众覆手于头顶遮雨的将士面前,余笑双手拖刀冒着逐渐变大的雨珠子高高跃起,不算轻盈却让人无法躲避的自上而下一斩直指动作愈发迟缓吃力的杜耳右肩,岂料这一次杜耳没有再执着于防守,他头上青筋暴起返璞归真般向前一步使关刀朝着余笑的刀锋砍去,时近黄昏的大雨声中,也不听不真切是二人中哪一个的怒吼,但泥泞的地上只躺着一人。
余笑被杜耳一击砍倒后完全失了先机,杜耳的关刀无比沉重凌厉,每一刀的力量都从余笑握刀的虎口传遍他全身,近乎将他的灵魂都要震出窍了,余笑这才明白他与眼前这个看不出年岁的起义军头目之间还有多大的鸿沟。
在杜耳有板有眼姿势端正的数刀过后,余笑被砍退到人群边缘,他震颤的双手几乎已经无法再如平时里那般随心所欲地使用大刀,他不得已将大刀倒插在地上撑住了自己,但杜耳的夺命一斩已经追击而至,余笑无奈舍刀俯身躲去,他很清楚凭杜耳的功夫不可能给他任何反击的余地,余笑此次舍刀便意味着自己不得不服输了。
不过尽管余笑本领不及,在此境况下他也不可能遭遇生命之危,见余笑无力抵抗,人群中立马冲出好几人,其中有以林五木为首的武林豪侠,也有以刘寒为首的师家军将领。杜耳不是黑狼之流,他自己很清楚现在想要突围已是绝无可能,可若现在束手就擒,待到黄上品带领的十万起义军到时,不就白白浪费了取胜之机。
想到这里,杜耳收刀挺立道,“师通何在?我有话要说?”
“什么话?”骑上了下属战马的师通遥相回应道。
“可否近来一叙?”杜耳估测十万百姓起义军应该很快就要到了,试图拖延时间道,“有些事情不解死不瞑目,还望师通将军指教。”
“还想着等那十万人的起义军呐。”师通的声音慢慢悠悠飘来,人也驾马跟着声音一齐来到了杜耳的不远处,“别想了,就算那十万人来了,只要你一死便立马化为乌合之众,又有什么用呢?”
“哼哼,这点我明白,只是自缚受死前,我杜耳还有一事想请教,大半年的谋划理应天衣无缝,师通将军究竟是何时看透了我的计策?”杜耳满面的不屈,昂首看着马上的师通道。
雨已经从顷刻的骤然疾降慢慢变小,空气中充斥着水汽和春泥的气味,师通和众将士们一样不断揩着脸上淌过的雨水,对于杜耳的问题他想了好一会才牛头不对马嘴地回道,“计策谋划在周密也总有让人觉得异常之处,不过或许我一人并不敢也无法贸然将怀疑付诸实践,这么说罢,你输就输在少了个与你一般厉害的朋友。”
“朋友?”雨水爬过杜耳的手臂顺着关刀的刀杆流到地上,他口中疑惑地重复了一遍师通所述最后两字,而后又再多说了一遍,“朋友……”
杜耳的神色本已变得犹豫,就在众人都觉得杜耳即将束手就擒,一切都将结束时,杜耳忽然抬起脸一改平日里的儒雅模样震怒道,“说什么胡话!我与手下们谋划这么久,就凭你这朋友两字便让一切毁于一旦,叫我如何能服!”
杜耳性情突变的理由除了他心中计策被一环环化解以及吃了败仗的郁结外,还有一些外部的原因,就在他踟蹰犹豫回忆往昔的一瞬间,杜耳同时感受到了脚下地面的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