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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姬不在, 幽冥当铺只剩一排衣架子干杵在墙角。
推开西墙的机括, 单调的墙面消失, 搁着各种“契约品”多宝阁呈现出来。
大小不一的水玉瓶子整齐摆放,里头是色彩斑斓的光雾。有的沸腾地冲撞着, 有的缓缓游移还有安安静静躺着, 瓶口无盖, 只覆着一层冰晶封印, 却是无论如何都出不来的。
哪怕摔了玉瓶, 那些光雾即刻会被一重冰霜迅速包裹起来,逃无可逃。
里头多半是魂魄,也有灵识, 五感, 运道这类稍微低级些的交换物。
秋暮端起一只玉瓶,掌心扫过一道柔光,瓶口浮出一张脸。放掉,再拿起一只, 又浮现出一张脸,从辰时的忘川到夜幕的忘川, 她探了不少于千只的玉瓶,千瓶千面,没有找到她这张脸。
当初去找孟婆, 无意中见到婆婆怀中画着美人的蚕丝帕子, 瞧着人家姑娘生得美, 厚着脸皮要了过来, 后来请尸王用无相神笔照着帕子上的姑娘画出了这张脸。
天蚕帕子还在,秋暮抖开看了眼,又重新揉回掌心。
一路行来,她确定这张脸不简单。
究竟是这张脸曾卷入上古那些纷争还是她本身就是从上古那张浩劫中存活下来的某人。
自从有了这张脸,神尊和魔尊对她格外关照,尤其魔头更是从一开始便直言她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一个当铺里毫不起眼的废物因为有了一张脸整个人生都不一样了。
她第一次有点怀念当初无脸的日子。虽然那个时候天天盼望能摘掉面纱堂堂正正出去见人,但日子过得不能再平静了。
无大悲无大喜,能冷眼客观看待世间万物。
原来那种日子才是最轻松惬意的。哪像现在,有了脸,有了情绪,有了期望,有了不该有的念头,进了执念的轮回,深陷红尘之苦。
这样想来,当初那个无脸女,当真身在福中不知福,就像小孩子总盼着长大,长大后才发现,小时候的那个愿望好傻。
那魔头显然知道她的身份,否则她没那本事成为堂堂魔尊大人的棋子,而千诀从未对她说起过她的身份。大神就是大神,言行举止自然而然,让她都不好意思开口询问,更或者说她被千诀带入一种风平浪静岁月安好的氛围里,那种安逸让她觉得现如今的自己很好,至于之前发生了什么,都是过去了的。
她本带着一丝侥幸,相信不过多追究复杂之事,人就不会处于复杂之中,就能将安静美好多延续些日子,可她再也不能将自己骗下去了。
自己骗自己,要么一直骗到底,要么彻底清醒。
说到底,所有的纷扰纠结都是因这张脸而起,而非她本身。
可白摩死前的话击碎她最后一丝侥幸。
他说:十万年前,我们曾见过。
而幽女的两句话始终绕在她心里。
一句是:怎么会是你?你还没死?
另一句是:太好笑了,你以为你能轻易得到这张脸?
这话是否含着另一层意思—不是谁都可以拥有她现如今的这张脸。
两句话的意思加起来有没有可能是……这张脸本就是她的?
倘若这张脸真是她本人的,那么天蚕帕子上的画是谁画的?怎会那么巧合丢在忘川河上,更巧合的是被孟婆拾到。
稍一细想,这就是个阴谋。
那张画着美人脸的帕子是引她的一个诱饵,只待她上钩。
而她成功地咬上了那只钩。
背后的操纵者是谁?
千诀?浮楼?幽冥当铺?
她猜不出来。
既和上古有关,何不再闯一次藏书阁里的那片“书海”去寻些蛛丝马迹。
藏书阁内通往书海的门前只站着一个衣架子。
秋暮停在门前还未说话,衣架子先开了口:“此处乃幽冥当铺禁地,魔尊让我守在这里,防你再逆戒律,擅闯禁地。”
秋暮掌心腾出幽冥心火,“杀千屠,你并非我当铺之人,披着衣架子的一身袍子当真以为成了当铺三当家,可以管束我?识相的滚开。”
对方纹丝不动,不急不缓道:“当铺与我无关,我只听命于魔尊。”
空中划过一道幽蓝火光,秋暮祭出的幽冥心火被对方生生接住,化为掌心一缕烟。
倒是小瞧了瞎眼道士的能耐。不过当初他既有本事骗过无泪和瞳姬,神不知鬼不觉进入当铺,并成功混在衣架子里,若非他对当铺没兴趣,已成了当铺的新当家,这会真要听命于他。
秋暮右掌心托起一朵莲花盏,半挑衅半威胁,“幽冥心火对付不了你,你觉得千诀神尊的莲花盏你可承得住。”
对方完全没被唬住,却道:“当铺里的气息恰好跟仙术神力相抵触,你这莲花盏于别处威力无穷,放到当铺使用,神力被压制了九成,倒还不如方才那掌幽冥心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