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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倾怔了怔，汪崇希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站着吧，要是让江淮看到这一幕，怕是会对你失望至极。”
“关于你说的事，我会让律师联系你。”说完汪崇希挥了挥手。
白倾心绪翻腾着，像是什么东西一涌而上，在口腔里徘徊咕哝着，可最终他只能艰难地又沙哑地挤出一句，“谢谢......”
他得了答复，便拖着步子走向门口，临到出门时，他却忽然停住脚步，头也不转地低声问道：“如果有一天那个人是江淮，你的骨头也愿意为他软吗？”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汪崇希的目光瞬间凌厉又深沉，虽然他没有开口，但却带着十足的压迫感。白倾也不在意，转头对江璐和苏墨南打了声招呼便快步离开了。
汪崇希果然说到做到，很快就有律师联系到白倾询问案情。
白倾直接开门道：“我要他无罪。”
律师又翻了翻手里的资料，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目前这个情况，双方都有过失，最快的方法就是你们协商，让肥豪改说辞，不指认是郭子黎伤的他，而你们也不追究他伤老人的责任，达成一致，具体的我也可以去交涉。”
“可明明是他推了老人在先，还害得现在这个样子，他却已经生龙活虎了，这还有公理吗？”
“那如果要他承担刑事责任的话，我们也有胜诉的机会，毕竟是他先动的手，也是行为最严重的过错方，但这个周期时间需要等待。”
这个选择像是把白倾陷入了两难的地步，他一边想要郭子黎快点出来，一边又想要肥豪承担责任。可他无法替郭子黎做这个决定，于是将选择决定权交给了郭子黎手上。
没想到，郭子黎听后，沉默了许久，最后声音低得似乎从深渊里传出来一般道：“按他说的，最快的。”
“你确定？”白倾微微有些惊诧。
郭子黎无力地低着头，冷峻的线条显现出几分沧桑薄凉，“我......想爷爷了......”
白倾看着他深深地闭上了眼睛，心上像是压了一块石头般沉重不堪。他将郭子黎的选择告诉了律师，由律师和对方的律师交涉，几轮交涉过后，肥豪那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理亏在先，知道僵持下去，他也不会干净脱身，于是顺着台阶下了，双方达成一致协商。
于是，郭子黎很快就出来了，白倾去接他时，眼眶都禁不住湿润，重重地拥着郭子黎疲惫的身子，似乎所有想表达的东西都在这一个拥抱里。
半晌后，郭子黎看着白倾侧手提着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豆腐花，给你的，你不是爱喝甜的。”
郭子黎复杂地接过轻轻喝了一口，眼睛一酸，忽而低下头，半晌，他才极轻地说了一句，“你瘦了......”零一读书网
“没有，我体重保持的很好，”说着他心疼地握了握他的手心，“走吧，我们去见爷爷。”
两人再次回到医院，郭子黎便迫不及待地去看郭爷爷，可是隔着一道玻璃，像是一道死亡之门挡在他的面前，郭子黎霎时就红了眼睛，眼泪毫无预兆地沾湿了他的脸，他一声又一声地喊着爷爷，而里面的人毫无回应，只能看到机器运转的画面。
直到医护人员过来说郭爷爷的似乎确定诊断了，让他们去一趟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白倾揽过郭子黎的肩膀，心里却闷得透不过气，甚至觉得无比沉重，他的直觉告诉他消息并不会太好，可是该面对的总该要面对，于是他抿紧了唇看向郭子黎，“去看看医生怎么说吧。”
郭子黎重重点点头，胡乱地擦了一把脸，两人一起去找了主治医生询问情况。
他们一进办公室，说明来意，医生先是了然后又很遗憾地说道：“患者头部经过尖锐物连续撞击，后又经过车祸，身体多处严重软组织挫伤，也同时加重了脑部的伤情，脑组织和细胞严重破坏，已经确诊为脑死亡，目前只能选择支持性治疗。”
“医生，你说什么？”郭子黎不可置信地睁大了通红的眼睛，明明医生每个字拆开的，他都能听懂，怎么连在一起，他就听不明白呢。
医生重重叹了口气，“通俗的说，就是你们理解的植物人，患者脑部已经完全丧失功能，只有靠呼吸机维持心跳功能，但随着时间他的器官也会慢慢衰竭，不是长久之计。”
白倾听着瞳孔也随之失焦了一瞬，“你的意思是说爷爷他醒不过来了？”
医生停顿了一下，有些不忍地道了一句，“是这样的，他虽然活着但是已经不会醒过来了，”说着他最后只留下一句，“你们如果决定撤掉呼吸器，可以来找我签字。”
郭子黎顿时血气上涌，大脑一片空白，眼睛却越发地通红，红得像是厉鬼一般，他拼命地摇着头，声音隐约已经带上了哭腔：“这怎么会呢......这怎么可能呢......”说着他又慌乱地抓住医生的衣袖，甚至弯膝跪下哭喊着，“医生，求你救救我爷爷，我只有这一个亲人了啊！我求求你救救他好不好！”
“这种是不可逆的，我们也是无能为力。”医生也着急地扶着郭子黎的身子，解释道。
白倾看着郭子黎的模样心疼地无法呼吸，也不由得哭着抱着情绪失控的郭子黎，“黎哥儿，别这样......”
这一瞬间，他知道郭子黎的天塌了，他的天，也就塌了。
郭子黎前不久失去了父亲，最后老天连他最后一个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也要带走吗？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命运可以对一个人如此刻薄，刻薄得令人无法言喻。
“白倾，白倾，你听见了吗？你快告诉我他说的不对，既然有这个病，那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患者康复的病例？爷爷说不定还会醒过来对不对？”郭子黎像是一个迷路的孩童一般无措又急切地求助地看着白倾。
“黎哥儿......太渺然了......”白倾艰难地哑声道。
郭爷爷醒来的可能，无疑是痴人说梦，等待奇迹。这些天，白倾自从知道郭爷爷会有脑死亡的可能后，他自己也在网上看了很多相关的知识和解释，所以才能明白这个可能几乎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