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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还活着就好。白倾微微松了口气，正要开口时，手却被人重重拽了一下。
“白倾......我......”郭子黎此时神色狂乱，灰色的长衫下摆都着几抹血迹，看得白倾心中一震。
他的眼睛通红，眼球上布满了红血丝，就连眼白处都过分地沾染上淡红色，浑身都在抑制不住地颤栗着。以往挺得笔直的背脊，此时微微下塌着，却用力地也抓住白倾，像是抓住一根浮萍般，拼命地想传达给白倾一些什么东西。
“爷爷......”一向理智的郭子黎在此时忽然有些语无伦次，像是组织不好自己的语言，急得他的眼眶就瞪大了几分，看起来目呲欲裂，同时眼眶里盛着一片湿润，宛如溃堤的海，又紧紧咬着牙关，似乎想阻止自己的眼泪夺眶而出一般。
但是似乎克制不了，一滴又一滴的泪，带着灼热的温度落在白倾的手上......
白倾的心没由来慌张地跳了起来，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的眼神下意识看了看郭子黎身后的手术室，只见相邻的两间手术室门上都亮着一盏刺目的红灯——手术中。
白倾嘴皮子微微动了动，手脚霎时有些冰冷，许久才颤颤巍巍地说出郭子黎想要说的话：“爷......爷爷......也在里面？”
郭子黎没有回他，只是看着他眼泪汹涌带着胸腔里悲鸣，看得白倾一阵急痛攻心，他望着手术室上刺目的红灯，一把勾住郭子黎的脖子闷在自己的肩上，眼睛像是突然变得酸涩，像是在安慰郭子黎又像是在安慰自己，“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这时上来一个警察和其中一个耳语了几句，然后那人点了点头，说道：“郭子黎，请问你伤的人是叫肥豪吗？”
肥豪？那不是郭子黎要还高利债的那个债主吗？”
白倾回头看了一眼郭子黎的表情，见他像是没有听见警员的问题一般，一动不动地站着，眼睛紧紧盯着身后的手术室。
见状，警察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道：“手术一时半会不会那么快结束，我们很体谅你担心你爷爷的心情，但你毕竟伤了人，请你配合走一趟。”
说着警察也瞥了一眼他们身后的手术室，“那人也在里面进行急救手术，如果他死了，你的罪名可不是故意杀人，也不是杀人未遂，而是铁板钉钉的杀人罪了，所以请你配合我们进行调查，我们相互理解一下。”他说话间“杀人罪”这三个字说得极慢又极重。
他说的话使白倾心中一沉，无可辩驳，“我可以和他单独谈谈吗？”
警察：“不能，你们要谈，我们必须在场。”
白倾一听，随即抿紧唇，如果不能独处，他不能先他们一步知道具体的事情，也不知道该交代郭子黎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以免造成对自己不利。爱书屋 u.
他想了想，拉了拉郭子黎的身子，离开了警察几步，然后双手摩挲着郭子黎的脸，轻轻拭去他的脸上的泪珠，勉强挤出一个笑，“黎哥儿，看着我。”
郭子黎的情绪像是平静了一些，只是眼泪还在不停外泄，但听话地抬头看着白倾，不明所以，眼中透露出几分迷茫。
“你和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嗯？”
他怎么不信郭子黎会伤人，更别说是伤人，他平时隐忍至极都不发一声，这样的人会突然毫无缘由地持刀杀人，不可能，他不信，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郭子黎的眼角又红了一圈，咬紧着牙关，气息急促，如鲠在喉道：“他不知道从哪知道了我爸赔偿金的事情，突然跑到家里来要求全部还给他，”郭子黎说着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我一回来就看见他......看见他把家里翻得乱七八糟，还对爷爷动手，我说了......我说了去取钱给他，可爷爷说不能给，他就一下子把爷爷从坡上推了下去，正好有车......”
每说一个字，郭子黎的表情就越发狰狞一分，眼睛红得像是要滴出血一般，令人触目惊心，泛白的唇已经被他用力咬破了皮，染着几分血色，到后面他已然泣不成声，颤抖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没有说完，白倾也差不多猜测到了什么情况，他一时不知作何反应，愣了愣，扶着郭子黎的手已经下意识地握紧成拳。
这时，郭子黎难受又拼命地揪着自己两侧的头发，哭得撕心裂肺，伴随着低低的低吼：“白倾，我应该听你的，我应该听你的当时把钱全部还回去的.......”
“郭子黎！”白倾猛地抓住他的手，只见他的手上已经被硬生生地拽下几根短发。白倾生怕他再做出这样伤害自己的事，抓着他的手腕又加大了几分力，语气迫切道：“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听见没有？！”
“这怎么能不是我的错？”郭子黎泪眼模糊，手腕因为用力地克制而浑身紧绷，青筋毕露，”如果我早早还清了那边，早就摆脱了他们，爷爷......爷爷也就不会......”
“但爷爷不是也不想你还回去吗？这说明他也是支持你的想法的不是吗？！”白倾的声音像是为了让郭子黎信服一般，不由得也提高了几分。
“这是你爸用命换来的钱，它应该用得更有意义一些，爷爷正是很珍惜这笔钱，他也更想用来保护你。”
郭子黎有些呆滞地看着他，大脑一片混沌，像是一个丧失五感的人，一动不动地似乎不能理解白倾的话。
这时那位警察看两人对话似乎已经结束，适时上前说道：“车就在楼下，我们已经和医护人员交代过，如果手术结束，会立马通知你的，走吧。”
白倾顿了一下，忽而松了手里钳制郭子黎的力度，轻轻地像是抚慰一般拍了拍他的手背，又握在手心，轻声道：“去吧，去和他们说清楚。”
“你放心去，我在这呢，我守着爷爷，一定等他出来，然后等你说完回来。”说着白倾又用力弯了弯眉眼，嗓音温柔，“嗯？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