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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汪崇希的谈话也算有始有终，汪崇希后面直接进入了病房，陪在江淮的床侧。
白倾想出去透口气，正好碰上换了衣服刚来的光勇。两人聊了几句，从光勇嘴里听说江淮是失去意识前提到了自己的名字，才被他们说是要见自己。
可江淮迟迟没醒，白倾觉得自己待着这难受无比，心里头闷得慌。
他便跟光勇打了个招呼，说先回去了，等江淮清醒后还想见自己就再联络吧。
临走前，他想起葛铭的事，本来想多问问现在什么情况，可想了想还是没有再问。
有的人，你知道他还活着就够了，不必多余。
他漫无目的地走出了医院，天大地大，哪怕自己的那个小房间，都让白倾觉得无处可去。
他站在外面站了一会后，看了一眼时间，去了郭子黎所在的工地上。
距离太远，他也看不清郭子黎的具体样子，只能看见他卖力工作的样子，无数次弯腰、无数次搬起、再无数次来回。看起来瘦了许多，连头发看起来都好像很久没有打理一般，乱糟糟的，就算没有看到他的正脸，白倾也感觉到他很辛苦。
他又站着寒风里继续站着也不知道抽了多少根烟，直到听到周围有一些小孩子玩着摔炮，莫名惊了他一下。然后才恋恋不舍地望了那一人的背影，踩灭烟头走了。
而他不知道过了一会儿后，郭子黎便站在了他刚刚站着的位置，看着满地的烟头，表情忽明忽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家的路上，白倾顺便经过刘炫家的夜宵档，都是一片热闹，看起来生意极好，人人都在推杯换盏，陪衬着微醺醉酒的红脸，喜气融融。
白倾不由得又缩了缩脖子，像是为了躲避冷风的追击一般，又跨大了步伐。
可是这时，他听见一个声音，忽然顿住了脚步，没有再动。
“会长，你得再喝点，好不容易聚一聚。”
“你多喝点吧你，我酒量很差的。”
那是米炀和许戈的声音，白倾缓缓转过头去，看见刘炫家外面最多人的一桌就是他们那桌，除了他们两个，其他白倾都没有什么印象，估计都是同届的学生会成员。
想想也是，刘炫家的夜宵档开了多少年，送走的学生不必学校校长送得少，所有不论是哪一界的学生，刘炫家的烧烤对他们来说都是老地方，老味道。
所以聚在这里也不出奇。
白倾这么想着，又转过头继续裹紧了衣服往前走，但没走两步，又突然停了下来。
他的脑海里忽然就闪过郭子黎那张面无表情、惹人生气又心疼的脸，想起刚刚郭子黎在大冷天里挨寒受冻疲惫不堪的背影。
白倾顿时咬了咬牙，转过身来，径直走往许戈那一桌，直奔许戈面前。
“哎，白倾，这么巧，要不要一块？”米炀刚好坐在许戈对面，于是他率先看到人问道。巴特尔小说 .btebook.
这么一听，许戈也奇怪地转过头，刚好和白倾望了个正着。
白倾也不搭理米炀，只盯着许戈丢下一句，“说几句话。”说完就又往外走去。
许戈盯着他看了几眼，随即放下手里的杯子，温柔地朝其他人抱歉了一声，也就起身跟着白倾的身后。
“你想说什么？”许戈开门见山道。
白倾看着他，眉角微沉，“你最近见过郭子黎吗？”
“见过，他的功课落下太多，我趁着寒假在尽量给他补习。”
白倾一时之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补习？他在高二时就在看高三的资料了，而且他平时打工，晚上也会看书，怎么会落下功课？”
“你真觉得拖着一副身心俱惫的身子，还能兼顾学习？高三主要就是要巩固知识的，他高二时对自己要求太高......”许戈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语气毫无起伏，“算了，跟你说这么又有什么用？你找我想说什么？”
白倾低下头，心里空落落的，喉咙发涩，“你......你能不能劝他好好回学校读书，还有半年时间，他可以追回来的。”
“你以为我没有劝过？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只要郭爷爷......他就不会考虑自己。”
“那我还能做些什么可以帮到他......？”
“把他置于这种地步的不是你吗？”许戈说着紧盯着他，突然又露出一副以往看似完美又和善的笑容，“学习你帮不了他，生活也是，因为你，他的本来一团糟的人生好不容易理清一条线，却因为你又再次变得一团糟，陷进深渊，出不来，下不去。”
“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离开他，白倾。”
白倾缓缓低下头，嘴唇有些轻颤地翕动着，仿佛外面的寒冷已经将他的嘴唇冻得僵硬无比，相互碰一碰，都觉得摩擦得难受。
可更难受的是，他心里一想到，郭子黎有一天真的完全消失在他的生活里，他的生命里，他就只是想一想，就觉得自己的血肉被人硬生生的碾碎，一点一点地夺走他仅剩不多的温度。
他猛地抬起一双猩红的眼，几乎是用着咬牙切齿的声音，带着几分疯狂的口吻说道：“不可能的，我和他谁也别想放过谁，注定了要一辈子纠缠的，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你他妈的拦不住，也挡不住。”
他说完也不顾许戈有些难看的脸色，蓦地大步地离开。
他去求许戈，去拜托许戈，已经是够艰难地抛下了自己的自尊，可现在想来，这是一个让他无比后悔的决定。
回到家后，白倾也懒得开灯，倒头就睡，紧紧蜷缩着自己的身子，这个房子里关于郭子黎的气息已经淡得稀薄，似乎多动弹一些，风就会多吹散一些也抓不住。
白倾，第一次知道原来思念一个人，这种心情也是疼痛的。
直到半夜，白倾接到了光勇的电话，说是江淮醒来了，白倾沙哑地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醒来就好，这或多或少也让他松了口气。
第二天，白倾是被敲门声吵醒的，他听见声音时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直到声音继续响起，白倾才明白是真的，他猛地露出狂喜的表情，连鞋都来不及穿上，匆匆开了门，“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