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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的命途从生来便注定,只不过生命逝去,人们总会带着感情,希望逝者能够完完整整的落叶归根,从古至今,行走在奈何桥头的工匠很多,譬如广为流传的湘西赶尸人,超度的道士,入殓师起源于日本,后随着通商流入华夏大陆,这些跟尸体打交道的人,在冥冥中已经违背了顺其自然的规律,自然也会成为阴间重点考察的对象。
阴寿的来历虞温是从老一辈口中听说的,民间迷信前世今生,相信人死后有灵魂存在,并且在口口相传中,灵魂变成厉鬼,而厉鬼是由死人的怨念所化,只有身上沾有阴气的人才能看见他,这也是为什么民间厌恶阴历阴时生人的缘由。
传说中阴寿是一本古籍,厉鬼们可以从中挑选一个通阴阳的活人,借他们的帮助,完成遗愿便可重新投胎。
在入殓师的职业生涯中,往往会遇到许多邪门的事情,科学无法解释灵异现象存在的原因,所以被民间妖魔化,操作间里全是冰冻后的肉味,虞温看着认真工作的符文萧,对方的灵巧的转动手指,用眉笔仔细勾勒死者的眉目,假眼球看起来有些突兀,必须依靠阴影色彩才能通眼眶完美融合。
“嘎吱……”
虞温寻声回头,却并没有感受到风,关闭的门在没有外力左右的情况下自动开合,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木窗外头本来挂着一枚微笑的晴天娃娃,可这会儿一看,那娃娃的笑已经变成哭丧,饮水机的按钮没有人碰过,这会儿却自动流出热水,符文萧倒是一点也不介意,只专心干自己的活儿。
“你不喜欢这个嘴唇的颜色么?那我给你换一换!”
符文萧扫视了周遭一眼,在看到房间异常之后,停下了画唇红的动作。
“你在跟死人说话?”
虽然对方的话语中并没有不妥当的地方,可在虞温看着却极其瘆人。
“死人也是人,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小哥,你与他素不相识,这又怕哪门子的鬼!”
符文萧轻笑着摇了摇头,从化妆盒里掏出一只裸色唇膏打底。
遗容化妆并不是一个容易的活计,必须有足够的耐心和胆量,否则就会像虞温一样,被一点细微的变化吓得毛骨悚然。
等所有的步骤都完成的差不多,符文萧才缓缓直起腰拭了把汗,门口有车轮声由远而近,当摩擦公路的声音聚集到一起后,虞温听到殡仪馆接待的工作人员上前交涉,完活后的符文萧从工作间走出来,顾不上洗手先来一根烟,来人有些面熟,待虞温从房间探出头后,便收获樊尚一声惊呼。
“虞医生!你怎么在这里?”
樊尚把车停在殡仪馆在山脉的沟壑,这是一道天然的停车场,或许是保证安全,后期工作人员在这道山间裂缝中加了混凝土立柱作为支撑。
“我想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才对!”
虞温走到院子里,见殡仪馆的人从樊尚的车里抬下来一个人。
“今早疗养院里有一个病人过时了,他可是我这的元老级病患,一个单身孤老,又有精神问题,死的时候面目狰狞严重,我看不惯,把他送到这个出了名的遗容修复馆……”
樊尚解释着,工作人员已经把人抬到厅堂,掀开裹住尸体的白布,逝世的人暴露出一幅惊恐的面庞,眼睛是大睁着的,身体像承受了击打一样蜷缩,舌头伸出来半指,全身高度尸僵。
“今早老欧开门放饭的时候发现的,就这么火化有些于心不忍,还是让遗容化妆师帮他妙手回春吧!”
谈话间山头下起了小雨,院里的人赶忙躲到殡仪馆内,这座山原是乱葬岗,山坳里尽是一些无名五姓的坟包,春雨过后,坟包上长满了杂草,不熟悉路的人很容易在树林中迷路。
上山的路只有一条,宽度也仅限两辆轿车擦身而过,公路靠近崖壁,所以一般开车的人都喜欢贴着山坡走,雨势逐渐由小转大,视眼尽头的远山已经迷糊不清,灰蒙蒙的天空出现一道裂口,裂口呈奶白色,雨势从那个窟窿瀑布式倾泻进来。
跟着天空一通倒戈的还有屹立了数十年的山脊,扎根在土层深处的树被外力连根拔起,整个侧翻在公路上,紧接着山坡忽然坍塌,百米之内尘土弥漫。
“掌柜的,前面好像发生了塌方,路都被堵了!”
先前阻拦虞温进入工作间的小哥,匆匆回来报信,由于没有打伞,现在已经淋成了落汤鸡。
“这就有点麻烦了,从这绕道走下山最少要花三个小时,这么大的雨,应该不止这一处塌方,外面的车肯定上不来,今晚你安排一下,轻点家属的人数,看看客房够不够,先凑合一晚。”
符文萧坐在里屋抽烟,再得知山体塌方后,他一点也不意外,反而很平和的安排着宾客的起居。
“等等科科,你去我房里拿座机给施工队打个电话,让他们尽量在雨势小的时候过来清理。”
按了按酸胀的太阳穴,符文萧又做了第二道安排。
滞留在休息区的家属们见状有些不满,毕竟身处殡仪馆,白天还好说,晚上这地方阴气重,还要和数十具尸体共眠,实在让人无法接受。
“老板,谢谢您的好意,我们还是走下山吧,您能腾出一名工作人员给我们带路么?不白干,我出导航钱!”
一位带着墨镜的男家属站起来,代替窃窃私语的人群发声。
休息区的家属并不多,虞温暗自清点了一下,除开工作人员也就十个人,这十个人分别来自五组家庭,关系虽然没有明说,但看仔细观察每一对的细节,就能断定他们之间的关系。
譬如刚才那个戴墨镜的男人,他身边的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年纪相比他也小很多,加上送来的尸体是一个和墨镜男年龄相仿的女人,虞温初步推断出二人或许是情人关系,那死掉的女人正是男人的老婆。
坐在大厅最里头的一对则是夫妻关系,双方手上戴着的婚戒款式已经过时了,女人的眼角爬满皱纹,男人也有点轻微啤酒肚,女方哭的很凶,嘴里还叨唠着母亲去的太早。
而后依次是打扮得体的姐弟,弟弟年纪不大,有些胆怯的躲在姐姐身后,在他们旁边一老一少的组合是对叔侄,言谈中得知大约是男孩的父亲过世,最后剩下的一对是朋友,朋友安慰的语气终是比亲人要生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