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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明柳长久无言,却是慢慢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大公子,我也想到过,你一时半会之间可能不会那么快就想得通,肯随我回去,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恐怕我此次竹林寺之行才真的是要大失所望,空手而归了。”
她说着,又准备提起桌上的酒盏来,痛饮下一杯酒去,仿佛这般就能够将心中忧愁化去。
苏星河却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她说道:“对了姑娘,我想到了一个朋友,一定会是你想要找的人,不妨引荐给你认识一二。”
祝明柳疑惑道:“是谁?”
苏星河笑了笑,已经想好了要将这黑锅转给谁来背,便说道:“就是昨天那位一口气跑上竹林寺的那位仁兄呀。”
“叶仰山,他啊……”祝明柳轻轻皱眉,重复了一遍那三个字,只觉每个字落在舌尖都无比熟悉,可是连起来,念出来,她却又实在想不起来,那人是谁?
苏星河却对着她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就是他。”
这坑他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给叶仰山挖定了的。
叶仰山此时还浑然不知。
他正坐在一个清幽之处,悠哉悠哉的喝着酒,眼前是美不胜收的如画风景,云海层层跌宕在他的脚边,颇有一些气吞山河,气势如虎的波澜壮阔之感,也令他惬意满怀,当真是再舒服也没有了。
此时此地,仿佛什么烦心事都不用去想,却又任何事都可以去想,绝对没有人会出来打扰他,搅扰了他的思绪,使得他有半分的不快。
所以他此时此刻,一面喝着酒,心中当真是畅快非常,可他手中的酒坛子到底是空了,这未免是一件令人不怎么愉快的事情。
他正抛去那喝空了的酒坛子,却见苏星河手中提了新的酒来,当真是如同及时雨一般。
叶仰山此刻还不知晓,苏星河手上的那酒可不是这般容易就能够喝的。
苏星河捧着酒坛子,笑着走到他面前,说道:“怎么,你喝醉了?”
叶仰山摆了摆手,却是一手抚上苏星河的肩膀,说道:“这一醉解千愁,最胜封侯的道理,你莫非是不懂!”
他说着,高声大笑了起来,却是满含责怪的讹上了苏星河,说道:“可是你把我的酒给弄丢了,你要拿什么赔我?你让我如何一醉方休啊?”
苏星河却是笑了起来,指着自己手上的酒坛子说道:“这不就是酒吗?我特意带酒来找你,想要跟你一起一醉方休呢。”
叶仰山这才高兴了,直接将在酒坛子的封泥拍开,直接仰脖灌了下去,赞了一声说道:“好酒!”
他又将酒坛子递给了苏星河。
苏星河伸手接过,也是如他那般痛饮一气。
两人都喝得过了瘾了,苏星河却是走上前去两步,指着满目云海翻涌说道:“仰山,你看这地方的风景可有多美呀,如此良辰如此美景,又有好酒又有好友的,岂不是人生几大快事都已经具备好了,值得再喝才是。”
他说着,便将酒坛子又递给了叶仰山。
叶仰山伸手接过,再次仰脖痛饮了下去。
苏星河看着他此刻的模样,却是觉得有些怪异,便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不痛快的事情藏在心里,不妨与我说说,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话,就算是两肋插刀,我也在所不辞啊。”
叶仰山却是看着他,慢慢笑了起来,说道:“那可真是多谢你的美意了。”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只不过这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苏星河听完却笑了起来,说道:“咱们世家子弟,可向来是不念经的,至于你,莫非也会有什么难解之事不成,难不成你也要念经?”
他说着,却是漫不经心地灌下了一口酒去,一面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的酒渍。
叶仰山在他身后叹了一口气,慢慢说道:“苏星河呀,我曾经,也在那地方呆过一阵子的。”
苏星河恍然大悟似的惊叹道:“对啊,我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了。这么说,我们越可说是投缘了。”
叶仰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星河笑了一笑,说道:“本来就是如此,你我一见如故,就仿佛是那亲兄弟一般,正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亲兄弟,本来就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祸福与共的吗。你心事重重,是不是怕沙达之事,一旦让人知晓,莺莺她就……不止如此,还会牵连到你的家人。”
叶仰山却是苦笑道:“家人,我哪里还有什么家人啊?”
苏星河知晓他自是有一番伤心事情,却不慎被自己提了出来,当下也沉默着,不再言语,不再欲说什么更多的话去刺激到他,更伤了他的心神。
叶仰山继续慢慢说道:“从前呢有一个人,他本是青州人氏,家中也一贫如洗,家徒四壁,那一年青州遇上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旱灾,地里的庄稼全部都旱死了,老百姓们也没有东西可以果腹,全都快饿死了!都已经到了易子而食那样子的凶残不堪。可是偏偏在那个时候,来了一大群的蝗虫,把剩余的庄稼全都给吃光了,蝗虫走了以后,瘟疫却又来了……”
他说着,眼前仿佛当真看到了那一副民不聊生的惨景,孩童哭泣,苍生倒悬。
叶仰山慢慢说道:“之后,那个人的爹娘也相继去世。他带着他们的尸首来到山脚下,想要给他们立个好坟,可是没有想到那场雨下得会那么迅猛,那么大,那雨都快把山给下倒,一不小心,他的爹娘就被山泥给埋了,那个人就拼命的挖呀,挖呀,挖呀,非要把他们给找出来不可,怎么能够让他们随随便便的就给埋了呢?”
叶仰山说到这里,却像是极为痛苦的闭上了双目,仿佛他说的那个人就像是他自己似的。
可是苏星河知道,那这个人绝对不是他自己。
叶仰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继续说了下去:“可是,他却找不到他们了,他在找也无论如何都寻不见他们。”
待他说完之后,两个人都长久无言。
许久,苏星河方才慢慢说道:“想不到你心里面还有着这样一段不为人所知的过往。”
他叹了一口气,却是说道:“可是我这里还有一人,跟你说的那人比起来。可还要再惨上太多了,那个人还曾经见过他的父母兄长,生前也尽心侍奉尽过孝心,可是我说的那个人呢,却是一片空白,什么记忆也没有,就连他们是什么样的人,生活在什么地方长得什么模样,他也通通都不知道。”
不就是编故事,谁比谁更惨了,谁不会呢?
大家都是读书人,说这些东西还不都是张口就来。
叶仰山实在也是服了他了,便说道:“行了行了,苏星河。这些伤心事啊,你和我就都不要再提了好不好?这人须得向前看。咱俩就喝个痛快吧!”
他们说着便又重新痛饮起了酒来,却是将一切纷繁都给抛弃到了脑后。
喝至高兴处,叶仰山却是摇头晃脑说道:“若有一天,我能够闻达于这天下,我就把这竹林寺买下来送给你,让你做一个大宗师,当英雄。”
苏星河哈哈大笑,却是一本正经地抱了抱拳说道:“那我可是要多谢你的好意了。”
两人相视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