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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他二人感情为何如何之深,还有另一番掌故。
他二人相识于少时,乃是乱世之中结下的情谊。
那时还是武朝末年,灵帝荒诞无道,不仅将北地大片河山割让给郅人,与大郅皇帝约为父子,更引得中原境内烽烟四起,神州板荡。但他既不愿为纷繁的各方势力效劳,更不愿中原文化流离于战火,毁之一旦,便联合了许多与他一样的博才饱学之士,保存下一大批珍贵书籍,于天加尔山中结庐而居,专心治学。
所以又有个别号叫“乔山荫”的,取意托山之庇荫。
那时候的学庐,所涉颇为庞博,更收了几个了不得的弟子,苏星河就是其中之一。朝雨虽是女子,但机缘巧合,也拜在乔隐门下。
所以她与乔樱,先是至交好友,然后才是姐妹。
乔樱熟门熟路进了安国公府,却见厅中坐了好些个太医。
这些人或摇头叹息,或蹙眉求解,总之所表现出来的意思,都是情况很不乐观。
她举目看了一圈,没看到哥哥乔杉,只看到家中的几个小辈,便道:“快带我去看看你们媳妇。”
乔四郎和乔五郎都对着她莫名其妙地瞪眼。
谁啊这是?
然后他们才看见了一旁陪的叶崇修。
叶崇修与乔五郎年纪相仿,两人从小斗嘴打闹到大的,互相都有些不对付。
乔五郎刚看乔樱时那怀疑的眼神,就让叶崇修很不爽了,这会儿更没好声气道:“看我干什么?没听懂人话吗?还不快带路!”
“你!”乔五郎就要和叶崇修干起来,但想想还躺在床上起不了身的媳妇,到底是忍下了。
“池北途。”他警告地看了眼叶崇修,道,“今日我不和你计较,但事关我媳妇的生死,你最好别来捣乱!”
“谁捣乱了?乔北落,你是不是有病?”叶崇修道,“我们来,就是来给舅媳妇治病的,耽误了,我看你可怎么办!”
“笑话!”乔五郎道,“今日来的要是你亲媳妇,我的姑媳妇,我保证麻溜滚一边去。可你带来的这小姑娘,又是什么人?”
“北落,你先不要嚷这么大声。”乔四郎制止弟弟,道,“让北途把话说完。”
叶崇修睨了乔五郎一眼,道:“还是北川哥明事理。”
乔五郎差点又怒了。
叶崇修道:“你们先别管她是谁,只要知道,这世上如果还有一个人能救得了舅媳妇,就一定是她!”
四郎、五郎、太医们:“……”
乔四郎为难道:“北途,你这个……”
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蒋雪婵跟随薛太医学医也快十年了,听师父说罢老夫人的病情,她心里也觉得很悬。蓦地却想起青城山城中,乔樱是如何救了几乎已去阎王殿报到的城主,她心里又有些怀疑。
也许这女孩子,真的能……可叶崇修,是怎么这么笃定的?
蒋雪婵道:“北途哥,你的意思是,乔姑娘的医术比在座的太医们,加起来都还要高明?”
太医们捋着胡须,也都等着看王孙殿下要如何回答。
谁料叶崇修想也不想道:“那是自然。”
“……”
太医们便纷纷冷笑。
“王孙殿下果然少年意气,老夫自叹弗如。”
“王孙殿下既已另请高明,就请恕老夫技不如人,先告辞了。”
“哼,老夫倒是要留下来看看,这丫头片子到底是有何回天医术。”
又有人担忧道:“不可!老夫人的境况已颇危矣,再胡乱施治,怕是、怕是……”
乔四郎、乔五郎都听得大是惶恐,万不敢带乔樱去的,再看当真有太医准备要离去,不由都惶急起来。
忽听一人道:“赵太医,刘太医,二位慢走,这些日子辛苦两位了,稍后自有谢礼送到贵府。”
两位太医:“……”
不是,他们只不过是站起来做做样子,表示下自己的不满啊?
没见别的人都还坐着吗?
要真就这么走了,不得被陛下骂死,打一顿都算是运气好。
刚出来的人正是乔杉,也就是现任的安国公。
乔隐疏懒,卸下朝中诸多负担,自去做他的闲云野鹤,乔杉一早袭了爵位。
他年轻时就生得高,风姿清朗如一竿青竹,年老了也是如此,六十好几的人了背脊笔挺,精神矍铄。
乔樱看着哥哥,不知为什么有些想哭。
乔杉也看着她,嘴巴张成o。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刚闹着要走的两位太医早悄悄坐下了。
乔杉哪还去管他们,一把拉住乔樱的手,道:“快跟我来,这天底下,大概真只你一个人能救小暖了。”
看在众人的眼内,心底都只有一个念头:安国公疯了,真的疯了……这说的话,怎么就和刚才的小王孙一模一样?
乔杉带着乔樱和叶崇修赶到内室,把闲杂人等都赶出去,才小心翼翼地推醒夫人,道:“小暖,你快看,谁来了。”
安国公老夫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嗝”一声,差点又厥过去,等她再清醒过来,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挣扎着坐起来:“涟涟,我苦命的涟涟啊!快把我的镜子拿来!”
乔樱:?
这都哪跟哪啊,她家小暖果然病得不轻。
叶崇修忙捧过来镜子。
安国公老夫人往镜子里一看,登时嚎啕大哭:“明明大家都死了,为什么你变年轻了,我还是这副模样啊!”
得,说胡话呢这是。
乔杉安慰她:“我妹她年轻时好看,你呢,老了比年轻时好看,咱不亏,啊。”
“可涟她不就是走丢吗,怎么就死了啊?被哪个杀千刀的给害了不成?”安国公老夫人哭着哭着忽然停下来,看着乔杉和叶崇修道,“你俩咋也在这?”
乔樱满额头黑线,道:“把我的银针拿来。”
叶崇修一路亲手抱着媳妇的医箱,半点不许旁人碰的,闻言立时取来了媳妇要的东西。
“小暖乖,躺下。”乔樱,“我给你讲个故事……”
朝雨听了这声音,眼神就朦胧起来,依稀又回到了几十年前的少女时光,天加尔山上,大家都还在……
乔樱扎完一套针,哄朝雨睡下了,她又开了张药方,命底下人去煎药。
自打见到妹妹的那一刻,乔杉就半点不担心了,脸上一直笑呵呵的。和江淮对老父亲的盲目崇拜一样,乔杉对妹妹的医术,也有着谜之自信。
乔樱刚坐下来休息,都没来得及和哥哥说说话,就听外头传来乔四郎犹犹豫豫的声音:“祖父,不知媳妇现在怎么样了?”
乔樱一听就知道,一来是这孩子自己关心他媳妇病情,二来还是被外面那帮又好奇,又委屈的太医们谴来做代表的。
乔杉看了乔樱一眼,道:“让太医们自己来看吧。”
他又补充道:“只许来两个,别吵着你媳妇。”
来的两人,一个是蒋雪婵的师父薛太医,他是太医院里最德高望重的;还有一个就是刚才闹着要走的赵太医,他看起来是最不服气的。
薛太医刚搭完脉,脸上就浮现起惊讶的神色。
刚还虚弱漂浮的脉搏,这会儿就这般沉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