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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能怪玄墨掉以轻心,专攻暗杀的修真者多得是屏息潜行的法门,甚至比应离继承自明渊的封窍术还要完美无缺;加之猜字岭中凶兽的杀气本就庞杂,潜伏的代刑者将自己的气息掩藏在兽类之中根本不是难事。
玄墨无法分神关注应离的情况,她离自己的位置太远了,饶是玄墨也鞭长莫及,他只能挥出拂尘,将刺向近前韩采薇的板斧打落。
应离捂着血流不止的胸口,她知道赵湘死了之后战局一定集中在前方玄墨和韩采薇身上,赵湘已死,变成了几点积分加到代刑者身上,对代刑者来说,受刑者的尸体是没有用的。
现在正是逃跑的时机,对手人多势众,玄墨就算保得了韩采薇,也未见得保得住蒲修竹,就算保得住蒲修竹,自己这条贱命少不得要砸在这座深山老林里。
现在还不是死的时候,应离一把拉出蒲修竹:“快走!”
蒲修竹抱着师妹的尸体尤在失声痛哭,根本没心思关顾身侧的危局。
应离四肢开始僵冷,她严重怀疑自己已经失血过多,马上就要狗带了。
“快走!”应离嗓子已经没力气发出很响的警告,她用尽全身的灵力,将轻身术的力量汇聚在足尖,拉着蒲修竹转眼就逃离了战场。
这是应离在瀑布帘洞外遇见玄墨时刚学的新法子,事态紧急,就直接用上了。
腾空飞行的力量全部集中在脚尖,掏空了全身的灵力,应离拉着蒲修竹像是出膛的炮弹一样转眼就奔逃了少说十里有余。
“师妹!”蒲修竹还朝着离开的方向伸长了手,仿佛还来得及抓住师妹逐渐冰冷的小手一样。
还真是堂奥好师兄。应离嘴角渗出鲜血,她已经没力气了。
刚这么想着,轻身术就当即失效,应离连带着蒲修竹从低空中直接栽倒在地上,应离胸口的刀还插着,内脏挤压撞击间,应离只觉得再也喘不过气起了,当场昏迷过去。
*
醒来的时候应离下意识地喊了声蒲修竹,她知道痛晕过去前都在担心蒲修竹想不开,跑回去找黑衣人拼命。
没人回应,应离伸手探了探四周,自己好像正躺在一大堆零碎树枝上,上面还铺了一层毛。
这是什么地方?
应离胸口的刀还没拔出去,只能侧躺着,失血的症状已经停止了。
眼皮依然很重,应离艰难地撑开眼睛,朝四周看了看,才发觉自己原来躺在筑得很高很高的鸟窝上。
“这春天还没来怎么就有鸟窝了?”如今堂奥的数九寒天已过,但还没到万物复苏的时节,这鸟窝出现得着实怪异。
难道自己被抓来当幼鸟的饵食了?
应离伸了伸腿,发现鸟窝其实小得很,根本装不下什么能吃人的庞然大物。
企图伸直的腿踢到了一枚圆滚滚的东西,应离拿脚将那东西勾到眼前,原来就是一枚鸟蛋,看上去还挺有分量的。
可是冬天根本不是鸟儿下蛋的季节,这枚蛋孤零零地放在鸟巢里也显得很突兀。
“估计是枚死蛋了。”应离拍了拍鸟蛋的外壳,还是将它揣进自己怀里当玩偶抱着。
过了好些时候,蒲修竹才终于稳稳当当地飞了上来。
应离胸口插着刀子没法转身,也没力气坐起身,只能尽力扭过头调侃他:“这回倒是飞得挺稳了啊。”
蒲修竹扯了扯嘴角,但还是没能笑出来:“应离……”
“要哭就哭个痛快,要笑就笑个痛快,你这半哭半笑的像什么样子!”应离撑着胳膊想坐起身,蒲修竹赶紧上前扶住她。
怀里的蛋骨碌碌地滚开,蒲修竹伸手把这颗蛋捞过来,苦笑着转移话题:“这是颗乌鸦蛋呢。”
应离挑了挑眉毛,还是松了口顺着蒲修竹把话题移开:“乌鸦蛋?乌鸦蛋可小了,哪有这么大的?”
蒲修竹也不是很明白:“也许猜字岭里的灵兽就是和别处不一样吧,这种粗糙的搭窝方式,和鸟窝里铺满的各式绒毛尾羽,一看就是乌鸦窝的风格。”
“可惜没能出生呢。”应离拍了拍这个坏掉的乌鸦蛋,“要是你饿了,我们把这颗蛋煮了吃好不好,这么大一颗蛋,管饱!”
蒲修竹的肚子很应景地响了一下,他揉了揉肚子,很不好意思地憨笑几声:“行啊。”
应离修为不过是金丹后期,但辟谷的能力还时得益于太一府的仙灵地脉,丰沛的灵力给应离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口腹之欲也被压制到几近于无。
话题终结,两人又陷入沉默。
蒲修竹伸手摸了摸贯穿应离胸口透体而出的那把长刀:“是我连累你了。”
应离医术上不得台面,醒来后姑且给自己把了把脉,刀身似乎没有扎中心口,也没有扎进肺泡里,位置还是比较安全的,但毕竟切断了不少血管,应离和蒲修竹都不会医术,两人也只能任由这把刀气势汹汹地插在应离胸口。
“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没多大意思了,我再调息一会儿,等我恢复元气之后要劳你带我先去一趟堂奥山,那里有不少医修在擂台外待命的。”
应离如今想起剑英会,明明只是两三天前的事,却仿佛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转而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银晃晃的刀子,只觉得吊诡又可笑,她怕是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居然胸口插着刀行走江湖的一天。
还好自己早已被锤炼出钢铁心脏,不然自己怕不是要被这把刀给活活吓死。
“你还笑得出来。”蒲修竹看应离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好像这把随时能夺人性命的刀子不是插在她身上一样。
“是啊,我还笑得出来,你呢?”应离朝着蒲修竹眨眨眼,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师妹赵湘就在他的眼前被活生生抹了脖子,这样的打击不比眼看明渊散魂在自己眼前时要轻松多少。
蒲修竹原本只是性格内敛,但还算是爱笑,如今几乎肉眼可见的,他再也没笑过了。
也不知道自己昏迷的时候他有没有哭过,看上去眼周白嫩得很,怕是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