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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尘软绵绵的还能打人？”二皇子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手捧着风球，一手凭空瞎比划了一阵。
果然是堂奥遗落在人狱的品种。应离翻了个白眼，当做自己没看见。
二皇子没开心一会儿，脸色忽然就不对劲了。
那个苏长随远远候在花园外头，被层层叠叠繁密的花丛挡着看不太清楚。
应离忍不住伸手想给男孩切个脉，伸手直接穿过男孩的身体，应离遭不住这个场面，立马决定袖手旁观。
小公主看到二哥面色骤然惨白，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当即没了主意：“二哥，二哥，你怎么啦二哥？！”
苏长随听到动静立刻冲进花园里：“二殿下的老毛病这是又犯了啊！”
小公主刚认识二哥没多久，根本没见识过二哥犯病的样子。
二皇子明明疼得快晕过去了，还是小心地把风球放在妹妹手里：“别摔了。”
宫里的太医全都看过了，都摸不出二皇子这毛病的根由，帝后二人都觉得这孩子怕是长不大了，似乎已经打算放弃这个儿子了。
应离听着陪诊的太医在一边交头接耳，苏长随咬着牙气哼哼的可是人微言轻，主子的性命又捏在太医院手里，根本不敢强出头。
三公主在太医赶来的时候被跟来的公主府的内侍领回去了，说是怕病气过给公主殿下。
应离摸不着二皇子的脉象，听太医院的人叨逼叨了半天也就是心脉淤阻，气血失调之类的屁话。
不得不说，上帝关上的那扇门，关得还挺严实的。
二皇子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像是被梦魇缠住了一样紧皱眉头，小小的身体蜷缩在被窝里，打心眼里地招人心疼。
直到太医们全数离开，皇帝皇后没有一个出现过，这倒是放弃得够彻底的了。
应离就这么着一直守到了宫里下钥的时间，差不多再一个时辰皇帝就该就寝了，看来果然是铁了心不打算来看看。
苏长随也不能一直守着，就嘱咐了几名伏踆殿的宫女守着，这些个宫女都怠工，苏长随前脚走，她们也后脚溜了。
应离坐在二皇子睡着的床沿边上看着这帮人热热闹闹地来来去去，显得二皇子煎熬的模样还有点寂寞。
“这回幻境的时间拖得还够久的啊。”应离拿这幻境没办法，屋子另一头的小榻上躺下，拿来补眠正合适。
木门被嘎吱推开的声音将应离惊醒，这皇宫条件不比堂奥，那种极为明亮极为昂贵的长明灯是点不起的，一般只有死了的祖宗才能消受，所以天一黑，屋内就只能点蜡烛了。
应离估摸着每月配给伏踆殿的蜡烛不会太多，这主人睡觉的寝宫都点不上几根。
一抹小小的黑影猫着腰走进殿中，回身将木门嘎吱嘎吱地阖上，再掂着脚走到二皇子床边。
小榻离得远，应离又是近视眼，眯着眼瞅了半天没看清。
“二哥。”小公主幼嫩稚气的童音传了过来，“二哥。”
二皇子好不容易歇了会儿时候，又生生被摇醒：“……妹妹？”
“二哥，我来看看你。”小姑娘倒是很懂事，还知道给二哥掖被子，“刚刚我在大哥那儿看到母后也是这么做的。”
好吧，应离决定收回刚才懂事的评价，这个小姑娘是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高手。
“二哥病了，大哥也受伤了，听说跟着仙师学仙法的时候受了重伤，父皇直接丢下大臣就从御书房赶过去看大哥了。”
什么叫伤口上撒盐，这就是教科书级别的范例了。
应离环顾了一圈空旷阴冷的寝殿，可以想见小正太心里得多委屈。
“没关系的二哥，虽然父皇母后都没来，但我这不是来了吗，我来陪你。”小姑娘年纪小，说出口的话没脑子，但胜在真诚。
二皇子笑了笑：“天色不早了，妹妹早点回去吧，二哥没事的。”
兄妹俩又拉扯了一会儿，小公主终于离开了。
小男孩半爬起身朝大门口瞧了瞧，又整个人缩进被子里，连小脑袋就埋进被窝里蜷成一颗球。
应离坐在床沿，明知无用还是拍了拍被子，既然不允许她插手，那又何必给揭开这么悲伤的过去给她看呢？
被子里的球抖了一会儿不抖了，像是终于哭累了。
苏长随小心推开门，蹑手蹑脚走到二皇子卧榻边，重新给他掖好被子。
“我可怜的二殿下啊。”苏长随明知逾矩，还是伸手给二皇子理了理黏在脸上的头发，转身轻轻带上门出去了。
应离站在床头俯视着小男孩：“你到底是谁呀？”
*
被嘈杂的人声吵醒，应离揉了揉眼睛翻身坐起身，怎么还在宫廷幻境中，持久力也是一绝。
对面床边围了一群人，在那儿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应离跑到床前细看，苏长随跪在床头流眼泪：“二殿下，醒醒啊二殿下，你可别吓奴婢啊！”
死了？！
这不可能啊！
一个早夭的人狱凡人的回忆怎么可能出现在猜字岭的水月镜花当中！
事情果然和应离想的一样，帝后二人没过多久就到了。
“怎么回事？”皇帝陛下一声冷喝，一屋子人齐刷刷跪倒在地，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终于有个胆大的开了口：“回禀圣上，二殿下心脉阻塞，四肢经脉脉息薄弱，昨个儿已经开了稳心的药方却没见着转好。”
皇帝想冲着一帮太医发火，被皇后一把拉住：“算了，不是太医的错，对他们发火没用，还是得找仙师来看看。”
应离在一旁端详着这位母亲，是不是太冷静了点，荷棠村里见到郭夫人的时候，那哭得叫一个惊天动地。
母仪天下的人心态果然不是一般得稳。
殿里的人很快被清空，就连一直跪在床头的苏长随都被赶了出去，空荡荡的大殿里就剩下帝后二人。
“看这个样子，就算叫来仙师怕也熬不过三天了。”皇帝陛下踱到床前居高临下扫了眼自己的二儿子，回头跟自己的妻子说。
皇后神色也十分镇定：“圣僧已经给我回信了，这几天就会有人来带他去堂奥。”
“那最好，但此事切记不可叫外人知道。”
“放心，出不了岔子的。”
应离站在两人面前来回打量，这真的是讨论亲子伤情的父母吗？怎么跟买家卖家讨论货物价格时候一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