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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墨同应离对视，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内人于退魔一道尤为擅长，大小疑问尽可向她请教。”
那几个还宁师用炽热的眼神从各个角度包裹住应离，像是久旱逢甘霖一般：“天意，真的是天意啊，那魔修行踪隐秘，在寒凛作祟多年皆不得其行踪，有劳女先天指点我等方向了。”
火气可以撒，但场子不能丢，应离将手伸到玄墨腰上用力拧了一下，玄墨的表情都疼得扭曲了。
“天下修真是一家，退魔之职应离责无旁贷。顺便……不必叫我女先天，叫我先·天·人就好，我知道自己是女人。”
不动声色地揉了揉自己为了除魔正道而受工伤的腰，玄墨知道应离对这种没什么意义的称呼向来计较，伸手拍拍几个完全陷入文字谜题的还宁师的肩膀：“带我们去看看吧。”
*
应离知道这户人家，她上次疼昏过去的时候就是看到这户人家在搞什么招魂仪式，白幡飘得跟鬼影似的。
看得出还宁师在当地名声确实很响，开棺验尸这种对死者不敬的事这户人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看着封棺钉被一根一根撬开，沉重的棺材板被几个还宁师搬开，寿衣解开，应离看到那具尸体的瞬间就明白了。
如果自己的家人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开膛破肚，五脏六腑什么都不剩地死去，那自己也一定会不择手段要查出凶手，让他不得好死。
这几个还宁师相互对视一眼：“死者是个修真，灵脉已经开了，内脏全部被摘走，果然是那个魔修。”
应离皱着眉头别开视线，这世道还真有好好的人不当跑去当畜生的瘪三。
这具尸体停灵已经停足了天数，尸身早就没了血色，可是这从喉咙口一直开裂翻出到丹田穴的人皮还有空空荡荡的胸腔腹腔，哪怕只看了一眼，应离就忍不住反胃的冲动。
她不是没杀过人，也不是没见过死人，可凄惨到如此地步的尸体，还是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
“先天人？”那几个还宁师这几年一直在追踪这个魔修的下落，所以对这点冲击力已经不足以刺激到他们了。
“无妨，无妨！”作为在场几人中唯一一个呕吐出来的修真，这彻底激起了应离的好胜心，原本只是为了满足玄墨的正义之心，现在她还非找出点蛛丝马迹出来不可。
“这个魔修叫燕剑笙，从数十年前起就一直在寒凛国流窜，独来独往，杀人无数，而且据以往的验尸报告来看，他喜欢在修真只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将人胸口肚皮划开，将身体里的内脏全数取出。”
“取出来做什么？”应离只是脑子里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喉咙口就有些抑制不住下一波呕吐的欲望。
“当然是吃了啊，如果被人追得紧就会全数带走，如果没人追捕，他就会在尸体边上生火烧烤了再吃。”
“居然还分打包和堂吃！”应离忍住恶心低头检查这具尸体身上的伤痕。
玄墨对魔气不敏感，便站在一旁不插手。听到燕剑笙三个字后他相当不悦地皱起眉头：“这个名字……”
“就和这位先天想得一样，这个名字就是模仿自万年前的大天魔厌见生。”
加上大天魔这个名头之后应离才反应过来：“这个魔修志向还不小啊！”
应离对魔族的了解不多，除了冰封万年的魔帝厉戎之外，她只知道最出名的酒色财气四大魔尊。
而万年前在酒色财气之上还存在这一个大天魔，当年第一个带兵突破千魔海封印冲进人狱的就是这个厌见生。
后来战事胶着之际，厌见生就和他自己的名字一样，仿佛活腻了似的，人狱也不要了，仗也不打了，突然间就人间蒸发了。
应离之所以知道这个生平事迹虎头蛇尾任性至极的大天魔还是因为叹风华。
别人扣给叹风华的称号就是和厌见生对应的小天魔，都觉得叹风华那性格脾气行事做派和传闻中的厌见生颇有相似之处。
只不过大天魔着眼在魔字，而小天魔着眼在天字，一者为魔类，一者为天人。
那厢几个还宁师还在咄咄称怪，这头应离在死者的肩上发现了一处不显眼的伤口。
不知道是不是天意指引，她认得尸体肩上的这道伤疤，而且就在不久前她还天天都见到。
“顾北周。”
“什么？”玄墨突然听到应离低声喃喃一句。
“造成这个伤口的利器和顾北周脸上那道疤痕的利器是一样的！”应离毕竟不是专业仵作，误打误撞被自己瞧出破绽，她整个人都恨不得一蹦三尺高。
拽着玄墨的手拉过来，应离伸手指着那道伤口：“你看这个伤痕周围有锯齿的形状，和顾北周脸上的刀疤是不是一模一样！”
玄墨被应离猛地一拉，那炼骨境的手劲可小瞧不得，他几乎一头撞在应离的脑袋上。
被解谜成功的快乐填满心房的应离意识不到，此时她和玄墨凑在棺材前，几乎都要脸贴脸了。
“咳咳，”玄墨看到应离那张动人心魄的脸近在眼前，心有不自觉剧烈跳动起来，或许他也被破案的快乐所感染了吧，“我们现在回去找顾北周？”
*
由于二人收到信的第二天就出发了，所以行程上还有不少空余时间，折返回风雷寨解决燕剑笙的悬案。
回程路上应离越想越不对劲，掀开帘子问外头骑马跟在一边的还宁师小队：“你们可知寒凛国有没有什么梁姓的大户？应该也修仙的。”
这几人中有不少是土生土长的寒凛人，其中一人想了一会儿：“我记得以前寒凛有个镇北大将军好像就姓梁，不过党争失败被陛下贬谪回乡养老了，那得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吧。”
“嗨，那个梁将军是谁我不知道，后来上位的那个肯定是定川侯。”
“那可不，定川侯可是陛下眼里的大红人，那能一样么。”
……
听着窗外几个寒凛人胡天海地地扯出老远，应离知道讨论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本性永远根植在每个人的本性之中，自己当耳边风听听算了。
该认识的狠角色，等过几天到了寒凛都城，一个都不会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