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二皇子花尽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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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墨这会儿时候已经醒了,由苏长随扶着坐起身靠在卧榻边:“谢尊者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清非几百年没喝过人狱的茶水,明明不渴还是端起盖碗小啜一口,“你叫什么名字?”
    玄墨明显呆住了,他不喜欢自己的名字,犹豫了半天终于小声嗫嚅出声:“花、花尽墨。”
    肉眼可见的寓意不好,怎么着,因为他的存在花都黑了不成?
    小孩正在敏感的年纪,不喜欢再正常不过。
    应离记得玄墨大哥的名字叫花照夜,是韩采薇曝出来的,践祚已久;妹妹叫花长笑,幻境中曾经听人提起过,应离转了转脑筋,恐怕就是一笑真人了,自己以前居然还站过这两人的cp,真的是有眼无珠。
    这两个名字都是肉眼可见的寓意好,一个寓意花家太子照亮黑夜,一个寓意小公主笑口常开无忧无虑。
    一个花尽墨插在当中,小孩能喜欢就奇了怪了。
    “真是不知道这对天家爹娘是怎么想的,起个花无缺也行啊,多好的名字。”
    清非没有对他的名字做评价,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你是个好孩子。”
    过了不大一会儿那个皇帝老儿就急匆匆地来了:“批阅奏折忘了时辰,失礼失礼。”
    还算识相,没在清非面前摆什么皇帝架子。
    清非淡淡点头无意追究:“具体情况我已经听了心大士说过了,此子年幼根基薄弱,确实经不住连番仙力消耗,送到堂奥是对的。”
    送到堂奥?花尽墨从来不知道这个决定,半披这被子起身,小手撑着床沿攥成小拳头。
    整个过程中这个亲爹就没给过花尽墨一个眼神:“我们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尊者愿意收徒,朕实在感激不尽。”
    “天意如此,如之奈何。”清非真人长叹一声,算是认下了这个徒弟。
    应离在太一府生活了这么久,多多少少还是知道清非身上旧事的。
    清非当上府尊后照理来说是应该物色亲传弟子的,府尊之位都是师徒传承,清非一个外来者虽说破了规矩,但也不代表规矩就可以一直破下去。
    但清非继位三百多年,从来不肯收徒,根骨再好的苗子都会交给其他清字辈。
    了凡林的了心大士和清非真人是故交,这回不知道什么原因,硬是让原本铁了心不收徒的清非真人破了戒。
    应离估摸着还是玄墨的纯仙体太特殊了,可是看帝后二人这态度感觉事情也不可能只是纯仙体这么简单。
    花尽墨那时候对堂奥的观念还是很人狱,那里是贱民去的地方,哪怕他一点都不觉得眼前这位世外高人有跟贱字搭上边。
    “父皇,父皇,不要赶我走,不要赶我去堂奥!”小男孩害怕得全身都在发抖,他被自己想象中牛鬼蛇神满地走的堂奥吓哭了。
    应离明白修真和治国是背道而驰的,一个力求入世功名,一个追寻出世境界。
    萧宸国也是农本国度,根基就是种田人,商人不能提供生产资料,只会通过交换攫取财富,所以地位低下,但好歹有商人在也能盘活当地经济。
    修真能干嘛?国家要是大力扶持修真者,那可真是绝了,家家不事生产,天天想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修真修到最后,人都修没了,跑去天上当神仙去了,天家能捞着什么好?
    哪怕那些个士族阶级多多少少也会通过修神仙嗑丹药务求长生,但对外昭告的国策依然是仙籍为贱民。
    应离这种年纪大的已看得明白,花尽墨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懂个屁的策略。
    堂奥是贱民去的地方,父皇让他去堂奥,父皇当他是贱民,父皇不要他了。一套完整的花氏逻辑无懈可击,小孩自己硬生生把自己吓哭了。
    可他的父皇哪里会看得见他的眼泪:“花尽墨就拜托尊者照拂了。”说完就麻溜地背着手离开了,那架势还真像个醒掌天下权的神武皇帝。
    应离终于发现了古怪的地方,帝后对花尽墨已经不是冷漠或者嫌弃了,是无视,彻底的无视。
    既不会为他的生辰欢喜,也不会为他的病痛难过;既不期待他有所成就,也不厌弃他痨病鬼似的身体。
    哪怕这个萧宸皇帝对着花尽墨怒吼,骂他古怪的体质折了天家风范皇室颜面,都能让应离确信,至少在他眼里花尽墨是他的儿子,甚至退一万步,花尽墨是个人。
    可萧宸帝像是看不到亲生儿子的眼泪一样,连眉头都不曾皱一皱。
    一直有这么个说法,爱的对立面不是恨,而是漠视。
    萧宸天家可当真是把这句话贯彻到了极致。
    原来比起自己,花尽墨才真正是那个皇宫中游荡的鬼魂,不知所来也不知所去。
    应离眼中的玄墨从来不曾是这么落魄的样子,虽然对玄墨的印象不如对明渊、对清泉那样鲜明,但她给玄墨简单粗暴贴上的都是光芒四射的标签。
    男神也好,实力派也好,高冷也好,甚至最近新贴上去的叛逆期和孩子气都是活生生的,都是灵动的。
    可眼前这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随时会气空力竭泪尽而亡的小孩到底是人是鬼?
    为什么没有人听到他在哭?
    这个世界没有鬼这个概念,但玄墨幼时可不就是活成了一只孤魂野鬼么。
    看着父皇目不斜视地离开,花尽墨也不管身体受不受得了,赤着脚就追了出去:“父皇,我错了,不要赶我走,不要赶我走,父皇!”
    父皇早就消失在伏踆殿回廊的拐角了。
    而知道花尽墨就是玄墨的应离心里门清,花尽墨不想离开皇宫的愿望最后也终于没能达成。
    见此情景,应离鼻子有点酸,眼睛本来就近视,沾了水气更加模糊了:这可真真是个倒霉孩子,绝对可以和蒲修竹共同角逐年度最惨童年特等奖了。
    托花尽墨乱跑的福,应离时隔几日终于跨出了伏踆殿,清非真人站在殿内,只是叹息着摇头,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徒儿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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