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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玄墨来说,元申屠死了便死了,对应离来说,这过程中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让她难以忘记又不愿想起。
她不愿想起蒲雅兰的冥顽不灵,明明和蒲修竹相认的机会就在眼前,就在应离喉咙口打转了,可她选择了虚妄的荣华富贵。
她不愿想起沈沉璧的出师未捷,和那么多志同道合之人合谋了这么久,却因为魔气入脑而冲动打乱了计划,除了对她来说毫无意义的死亡,她到死都一无所有。
她不愿想起元申屠和金翡和永世情缘,爱到极致所带来的极致恐怖给应离也留下了巨大的创伤。
为了彻底模仿金翡以此接近元申屠,应离同化了金翡所有的记忆和情感。
爱的欢欣,爱的无望,爱的悲剧,横跨七百余年的旷世情仇对应离这个说到底不过二十来岁的小毛孩来说太沉重了。
应离前世没有机会体验什么叫爱情便离开了那个世界,到了天意世界她也从没时间来思考这种奢侈的情爱之事。
对应离来说,旁观又入局了一场长达七百年绵绵不绝的爱情大戏几乎要把她本就懵懂的情思都消耗殆尽了。
她不想拥有这么可怕的爱情,不想被这么可怕的人爱上,也不想为爱变成这么可怕的人。
更何况……想到金翡在了解一切真相后无可转圜的入骨恨意,和元申屠最后仅仅只是因为爱妻怨念的伤害就放弃了全身而退的机会。
被爱的一方有恃无恐,将对方一切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然,不能让她满意便轻易由爱转恨,甚至化为怨念致对方于死地。
深爱一方不择手段泯灭人性,只要能够与对方厮守,就是整个世界都毁灭了又如何?更何况他不过是榨取了几十条几百条微不足道的人命。
应离不想爱上别人,也不想被别人爱上,不管哪一种,最终的结局都太悲惨凄怆了!
*
玄墨喊了应离几声也不见她反应,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应离,不舒服吗?”
被这声近在耳畔的呼唤吓了一跳,应离猛地从回忆中挣脱出来,清了清嗓子:“我没事,总之元申屠就是死了,尸骨无存的那种,这点毋庸置疑。”
大略明白应离为什么会如此坚持,玄墨也不纠缠在这件小事上:“好,元申屠死了便死了,但你的身体如今才是最要紧的。”
应离翻来覆去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这里是人狱,有没有灵力都没什么妨碍,更何况你这位天意之子不是还在这儿呢么?”
并非应离当真不在意,只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不是她眼下凭脑袋想想就能得出答案的。
为什么会突然灵力消失,为什么会在接近村庄的时候剧烈心痛,为什么在这土匪寨子里却安然无恙?
甚至想得更远一点,会不会进入了人口更为密集的寒凛都城,自己会不会直接心痛而亡?
应离有些退缩,她不想折戟寒凛,明明所谓千魔海的入口近在咫尺,明明马上就能见到厉戎,找到回去的办法,她绝对不能半途而废!
所以急事更要缓办。
门又被砰地一声踢开,门框猛地砸在门柱子上发出一声巨响,玄墨似乎早有预料,只是微微皱起眉头。
应离可就遭殃了,她没了感知脚步声和呼吸声的灵识,加上又陷入恐怖回忆中神思不属,整个人都被吓得一个激灵,然后怒气马上窜上头顶心。
大摇大摆走进门的不是别人,正是欠打的梁欺桐。
“听说,你就是这女人的夫君?”
“噗——”应离还没等着发飙,突然被这声夫君给唬住了,“你个小兔崽子说谁是我……”
扯着嗓子嚷到一半被玄墨按住肩膀,应离硬是忍下后半截话等着玄墨发挥。
“正是,敢问阁下是?”
梁欺桐像是找到了什么靠山似的立马二五八万地一脚踏在条凳上抖起脚来:“呵呵,那正好,小爷我是这座风雷寨的山大王,你来的正好,现在立刻马上把你那婆娘带走,小爷我就勉为其难不和你们计较了。”
本来听到玄墨顺势应下应离心里还有些膈应,听了梁欺桐一通话讲完,还膈应个屁,她现在立刻马上就要把这个兔崽子的牙都给打崩了!
应离刚刚腾身站起,气势汹汹走了几步,被玄墨伸手拉回板床上坐好。
应离不服气,还甩了两下,可惜半仙境的玄墨哪里是应离挣脱得了的,只能吹胡子瞪眼地坐下。
梁欺桐看到应离朝自己冲过来的时候腿一软差点就一屁股摔地上,可见到她的夫君还真是有本事把人拽住了,梁欺桐又硬气了起来。
“我方才听着风雷寨中人说,这寨子的山大王似乎是我、娘子应离。”玄墨也脸皮薄,装得是挺像那么回事,可一说到娘子也禁不住迟疑片刻,好在凭梁欺桐那点水平也看不出破绽。
“放屁!”这回应离打不着他,梁欺桐终于把这句放屁给啐了出来,“这女子最讲究的就是三从四德,什么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要讲究什么来着,哦对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应离这会儿气到炸肺之后反而平静下来了,她倒要看看这个小土匪漂亮的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玄墨眉宇未蹙,也不搭话,静静看着梁欺桐大放厥词。
“可你看看你的婆娘,做到哪点了,一个妇道人家独自出现在无人的荒郊野外,把你这个当丈夫的放在眼里了吗?”
“到了咱们寨子之后,那个那个……”梁欺桐告状的时候也不敢把压寨夫人这件事给抖落出来,只能一掠而过,“居然还把咱们一整个山寨的男人都给揍了,尤其是我,我眼睛都被她给打肿啦。”说着还特别可怜兮兮地指了指自己的熊猫眼。
“这明明是你下山偷鸡不成被村民给揍了吧。”应离毫不客气地在一边拆台。
梁欺桐小脸一红:“那那那那,反正你就是打我了嘛,你还敢狡辩!”
看梁欺桐这副恼羞成怒,操着奶凶奶凶的语调反驳,应离靠在玄墨身上,抱着胳膊等着他继续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