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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沉璧死后小院里就只剩下应离一人,如今正值门主婚期,多余的人员调动还没开始,暂时还没有人被安排进这间小院。
回到安静的小屋里,那些被禁军翻乱的物什摆件都被应离按照记忆整理回原位了。
沈沉璧的故事落幕得极为草率,就像元申屠生平纪要中无数个被一笔带过的失败的刺客一样。
那些刺客,包括如今的应离,都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用各式各样的方式企图刺杀元申屠。
仅仅只是因为他们是失败者,便最终连名字也被抹去了。
沈沉璧这个名字已经从大均府的人事名单上被抹去,连同她的故事一起再也不会有人提起。
应离坐在床边,目光沉沉地凝视着对面空空的床铺,她自己如今是不是也正走在这条无法回头的绝路上呢?
玄墨的力量在应离的计划中并不是必须的,应离会定下的计划参与者从来都只有她自己。
毕竟能够看透神魂的人只有应离,蒲雅兰的身体不可能支撑金翡的魂魄太久,玄墨的一臂之力不过是加速了蒲雅兰身躯的消亡而已。
就算没有玄墨,应离也等得起。
只不过,兴许是因为沈沉璧的死对应离的触动太大了,又或许是因为玄墨的那句话来得恰到好处。
“推动你走上这条路的应当也不止是你一个人。”
沈沉璧为了保护她眼中无辜的应离宁愿踩中元申屠亡妻的禁区受死,她到底都不不知道她保下的应离也是她的同道中人。
应离在这条路上也因为沈沉璧的牺牲而得以走得更远。
所以玄墨没有说错,哪怕是无心之举,这两年中将应离推上这条路的远不是她自己一人,而是更多她发现了或者没发现的力量。
既然终归要受惠于这些力量,坦然接受才是应离的作风。
那种在有人为自己牺牲后叽叽歪歪说着什么“我根本没有要你为我牺牲,是你自己自作主张的”这种肩上根本担不起重量的废物,应离绝不会成为这样的人。
她希望全部的计划都由自己来完成,不要将风险加诸在任何外人身上;她也不希望有人为她牺牲,为她受苦,成为她的垫脚石。
然而正如同沈沉璧为了自己牺牲,而自己又代替沈沉璧成了金管家手中一把全新的匕首一样。
有些牺牲注定会发生,有些人的牺牲注定会成就另一些人,如果这一切是注定要发生的,应离选择接受。
她接受玄墨的善意,也接受玄墨今后将遇到的风险,更接受随之而来的自己心头挥之不去的负罪感。
枯坐了一阵,窗外天光微微亮起,晨光照在对面的床铺上,床头高处钉着钉子,原本上面会挂着一把垂着白玉剑穗的宝剑。
这把宝剑兴许带着沈沉璧和她道侣的故事,可惜应离已不得而知,也许这是道侣生前的佩剑,也许这柄剑见证了她们的生离死别。
沈沉璧带着未竟的遗憾归于尘土,而应离知道从毒针封住沈沉璧生息的那一刹那,沈沉璧毕生的夙愿便转移到了自己肩上。
蒲雅兰,不、金翡作为新嫁娘恐怕四更就得起身梳妆,如今怕是以花钗大袖金银头面齐齐整整地装点好了。
应离不知道元申屠和金翡这段纠缠七百多年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有多么动人。
她只需要知道这对鸳鸯就是死一百次一千次都不足以告慰万千在天之灵就足够了。
将房门推开,应离在心里将全部的计划重新缕了一遍。
直到现在,应离都不确定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承受金翡魂魄的重量?
元申屠觊觎了二十年的相王身体是不是真的这么好用?
自己的魂魄又会不会在和金翡魂魄的争斗中被消灭殆尽?
也许会,也许不会。
好在应离不是那种只有百分百成功才会开始行动的极端保守主意。
拿自己性命做赌注的牌局甚至让应离全身的肌肉都变得亢奋起来。
今天就让乾坤门的元申屠,给堂奥众门派上演一出惊天好戏吧!
*
看到相王没有出席,和玄墨暗中达成协议的元申屠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
今日是他和金翡的大婚之日,他也不会专程提及相王给自己找晦气,让金管家领着太一府的几人入上座后,元申屠竟然像是第一次成亲一样变得忐忑起来。
他对金翡的爱恋从来都不曾消失过,挫折越是来势汹汹,他对金翡的爱便越是坚贞不渝。
他和金翡的故事全貌永远不会出现在任何成册的史书上,但永远都会存在在他的心里。
昨夜那个相王差一点就要成功救回蒲雅兰了,好在蒲雅兰的神魂实在太普通了,自己稍稍刺激了一下毒咒便再次被激活发作。
元申屠心中唯一担心的就是蒲雅兰这具身体也太普通了,如果不是和金翡生得太像太像,连戴上翡翠和金饰后光彩照人的笑都一模一样,自己绝对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在小弟元纳海府上看见蒲雅兰的瞬间,元申屠就知道了,有些人就是命中注定。
在金翡的魂魄只能承受最后一次移魂的时候,和金翡相似到宛如隔世再生的蒲雅兰出现了。
爱到元申屠这个份儿的人大都对命中注定这种话是笃信不疑的。
当自己认定的命中注定出现时,他就会凭着直觉去追求,而元申屠凑效一千二百多年的直觉也注定会再度成功。
目光扫到小弟那桌的时候元申屠微微皱起了眉头,元纳海和他其他几个儿子女儿都在,独独少了那个元泊桥。
元申屠宽宏大量,一直没有找过元泊桥的麻烦,若是自己再年轻个几百岁,碰过他女人的人注定是不得好死的。
恐怕那元泊桥也有自知之明不敢出席,那自己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待贵客悉数入席,金管家朝自己递来一个眼神,元申屠微微颔首。
只听金管家仰头长喝一声:“吉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