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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离也不搭理她，金翡的生魂散尽，这点灵识能够维持多久她也未可知，只不过在金翡灵识湮灭之前，应离打定主意一定要戳破泡沫让金翡看到真相的残酷。
金瑞凰看元申屠高兴，心里悬着的大石头也终于落地：“皇天不负苦心人，听说原身应离当初是跟着蒲夫人一起进的朗日庄，如此看来确实是姑父的造化。”
说完金瑞凰又觉得有些失言，造化二字实在不该是她这个晚辈该说出口的。
好在元申屠此时并不会计较这点小错失，反而难得附和了一句：“我替翡儿替换了这么多具身体，原本将翡儿的魂魄换进蒲雅兰的身体已是极限，再多换一人，翡儿的生魂就再也承受不了禁术了……”
“……万万想不到折了蒲雅兰的身体，却换来了一具应离的身体，不但没有任何不适应的症状，甚至连翡儿生魂上的浊气都涤洗干净了。”
元申屠口中的浊气其实就是魔气，只不过魔气这个词在堂奥腹地不方便说出口。
金翡的灵识发觉自己慢慢慢慢听懂了，什么叫替换身体，什么叫生魂禁术，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应离闭着眼在元申屠怀里躺尸，要不是为了斩首大计，应离宁愿原地爆炸都不会靠近元申屠半步。
这种感觉和旁观金翡与元申屠卿卿我我完全不同，那会儿时候掌控这具身体五感六觉的是金翡，自己只要跟着揣摩便是。
如今自己躺在元申屠怀里，那种触觉那股灵威那股气息甚至隐隐散发出来的阴郁魂力，不管哪一种都让应离恶心到反胃。
应离龟息隔绝外界侵扰，根本没工夫搭理识海中渐渐狂躁起来的金翡。
她全明白了，全明白！
原来自己所谓的试水症和体虚之症根本就不是信郎他们说的那么简单。
自己这七百年其实并不是沉睡着，而是早就死了，当年七七四十九天的昏迷其实只是她的葬礼。
信郎用了什么禁术将她留住，本该往赴轮回的生魂也被拘束着无处可去。
原来自己每一次其实都是在不同的身体里醒来，每一具身体都是信郎为了保存自己生魂而找来的替代品。
自己之所以会分不清自己的外貌和侍从的称呼是被生魂里的浊气蒙住了一部分神志。
这回在应离体内醒来，因为浊气散尽所以自己才能够轻易分辨出应离与自己的不同。
金翡的一点灵识在应离的识海中翻腾，为什么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她尖叫着质问应离：“这不是真的，你们都在骗我！”
应离的龟息术运行顺畅终于腾出了些精力应付金翡：“你自己想明白的事情，谁有空来骗你？”
“不对！不对！这一定不是真的！”金翡的灵识随着情绪的剧烈波动竟幻化成最初的人形，和蒲雅兰极为相似。
应离啧啧赞叹，蒲雅兰终归还是年轻了些，也没经历过什么大场面，这个千金出身的门主夫人就不同了。
和她的名字金翡一样，这脸这气质，天生便适合穿金戴玉。
只是这位金玉美人如今神情癫狂宛如入魔，口中不停喃喃：“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现在什么都知道了还搁这儿装什么白莲花呢？”应离不屑地冷哼一声。
簪在雍容发髻上的金步摇随着金翡的动作轻轻摆动，实在是为惹人怜惜的天香国色：“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信郎居然会这么折磨我……”
“什么？”应离愣住，金翡刚才说的居然不是她的信郎这么折磨别人，而是她的信郎这么折磨她？
别家小两口至多不过爱宠入骨，元申屠这都爱宠入魂了，哪里来的折磨？
金翡双手捧着脸嘤嘤哭泣，金步摇随着啜泣声有规律地一摇一摆：“他怎么能这么对我，信郎负我啊!”
“元申屠为了你听说连几百年的飞升雷劫都放弃了，等于把自己的命都给你了，这对你还不好么？”
金翡抬起盈盈泪眼，眼中竟射出凛凛恨意：“他根本就不是爱我，他只不过是为了一己执念将我强留在身边而已，你看看我现在这副生不生死不死的样子，哪个爱我的人会舍得看我沦落到这种地步。”
“严格来说元申屠还没看到你这副落魄模样，主要还是靠我的通天手段。”应离听了十分不满，自己千辛万苦才取得的阶段性胜利，怎么就被元申屠给抢功抢去了。
金翡目光冷沉下来，晶莹的泪珠在脸颊上渐渐干涸，她缓缓摇了摇头：“这一切都是信郎的错，我是冤枉的，我命本不该如此啊！”
“你的命数本该在七百年前就寿终正寝，元申屠生生与天抢命为你抢来七百年的时光，这多活的年岁你是嫌多了吗？”
“可我现在已经算不上寿终正寝了，别说寿终正寝，怕是连天意轮回都再不能了……”
应离说话不得劲，化作人形跃入识海中，一把拽起金翡的胳膊：“我可谢谢你了，这么多无辜的修真为了你不得好死，你居然还有脸肖想寿终正寝？”
金翡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空，有气无力地仰头睨着应离：“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也是无辜的受害者，我不想死啊。”
似乎是想到自己再也没有所谓了轮回，永生永世的爱恨都在不知不觉间同元申屠纠缠在一起消耗殆尽，眼泪又顺着金翡的脸颊滑落下来。
“你还无辜的受害者？你丫明明是死不悔改的既得利益者好不好？！”应离怕自己火气上来将这点脆弱的灵识给捏碎了，只能用力将金翡整个人掼出去，“那些成为你备用身体的女子又有哪个想死的呢？”
金翡顺着识海的微波细浪翻滚出老远，像是根本没有听进应离的话，重又伏在识海海面上呜呜痛哭起来。
“啧。”看着眼前的美人又是嗔怒又是垂泪，应离决定停止鸡同鸭讲，左右她现在不过是一点灵识，想翻出天去都没这个本事了。
眼前的大活人元申屠还没摆平，自己跟个死人计较像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