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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谕说得明明白白，他出生的使命就是为萧宸扫平魔祸。
一百五十多年前，在花照夜出生之前，萧宸国并不强大，提起这个国家，人们首先想到的不是名人轶事，而是滔天魔染。
萧宸国当时深受魔气滋扰苦不堪言，状况远比如今的寒凛国还要糟糕。
至少在寒凛，玉屑宫从来都是干净安全的，而在百多年前的萧宸，连皇宫紫禁城都是魔云的重点照顾对象。
所以花照夜自小便被寄予了极为沉重的负担，而他也不愧是神谕的天意之子，帝后在他年幼时早早薨逝，他登基亲政后数年内便硬生生扭转了局势。
别说紫禁城，就是萧宸国和别国的接壤国境线附近几十里内，都再也没有魔影出现。
在应离看来，换个说法就是萧宸如今是全人狱空气质量最好的国家，无出其右。
人狱的大部分国家在这数百年中多少受到了魔气的滋扰，魔气基于欲念而生，不分修真者还是普通人，而普通人受到的影响往往更严重。
为了留住照夜君，陆云拿出了厚厚一沓大事记录册，应离遇见过魔修，但没有遇见过受到魔染的普通人，所以对册子上的描述只能粗略想象。
“照夜君，全人狱都知道你是应除魔天命而生，雪皇山龙脉魔染若是能得到照夜君的一臂之力，势必能事半功倍。”
应离在一边翻看了几页，啧啧称奇：“你们还宁师还真是不一般，在各国出勤的时候居然没有一国反对，还真是手段了得。”
陆云客气谦虚道：“灭除魔祸安抚黎民是各国共同的意志，加上早期参加还宁师的修真者向来不隶属于任何国家势力，所以也没有政治层面的疑问。”
“那你一定是后期参加的咯。”应离回头揶揄陆云一句，惹得陆云有些不好意思。
“确实是受了家兄影响。”陆云许是受不了应离这样一个绝色女子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不由得低下头不敢直视。
“你可知这还宁师的师座是谁？”说实话，能够在背后操盘如此大修真组织的人物，没有人不好奇。
陆云摇了摇头：“师座真实身份全还宁师上下也只有几个人才知道，我并不是其中之一。”
“那真是太可惜了。”
两人在那头聊天聊得火热，玄墨却在发愁，应离对寒凛魔染太积极了，那种大义凛然义无反顾的劲头差点让玄墨觉得应离是不是突然提高了思想觉悟。
可惜玄墨太了解应离，她是典型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也是典型的无利不起早，有时候有点爱多管闲事，但捅破天的闲事她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他看得出应离意有所图，却看不出她到底图谋为何。
这让玄墨十分不安，相比从前，如今的应离离他如此之近，却又如此之远，仿佛不知哪天就会如同高天风流云散一般消失不见。
陆家两兄弟互通的青鸟信寄出后，玄墨和应离也没有继续叨扰的由头，立身便要告辞。
陆云追在玄墨身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陆云斗胆一问，龙神冲撞之事不知照夜君打算如何处置？”
玄墨知道，作为寒凛国子民，陆云必然对此事尤为介怀，借此机会探探口风也难怪。
“你是以光禄寺卿的身份，还是还宁师协参领的身份发问？”可玄墨也给不出答案，陆云在等他的哥哥回复，玄墨也在等。
陆云不由讪讪：“是陆云僭越了，罪该万死。”
“你也是为寒凛尽心，不必提死不死的。”玄墨口风严得很，而寻常人也根本不敢逼问他。
*
回到萧宸别府后不多久，应离照常开启金乌印准备出门，之前因为雪皇山的事鸽了好几次和从苍云的见面，不知道这会儿功夫她还会不会在书坊街游荡了。
只可惜她今天是注定没这个机会出门了。
飞出去几日的寻萤居然这么早就找到了人，这是内侍大总管都想不到，按照之前皇帝陛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行事风格，能够半个月内收到回信就足够谢天谢地了。
“看来照夜君就在寒凛国之内，不然按照寻萤那种蜗牛一样的速度这封青鸟信绝不会到的这么早。”
后来的事其实和玄墨与应离是没什么大关系的，但他们不得不全副盛装地准备着
大总管和几个中书令根据照夜君来信的意思起草了一封正式的诏书，纠等纠结好辞句的时候天都要黑了。
萧宸国诏书必须赶在玉屑宫下钥前呈送进去，值夜的内官会即刻呈交与大皇子苻鸿羽参详。
果不其然，到了入夜之后，萧宸别府门口被车马堵得水泄不通，连御街的通行都被阻碍了。
花照夜的意思和玄墨想得差不多，只要弟弟确实没有受伤，那念在寒凛此时正值非常时期便不予追究，但绝无下次。
这封诏书明天朝会上自会公开宣读，但大石头吊了几天的寒凛群臣都各自有消息渠道，接到通知后便不约而同随礼造访萧宸别府。
照夜君不是暴君，外交也向来仁慈，但这不代表寒凛国在冒犯了照夜君后不会害怕。
和强者打交道，弱者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胆战心惊。
玄墨对应付这些文武百官已经熟门熟路，什么场面话该说，什么官方态度该摆出来都清清楚楚，而应离只要坐在一边保持微笑当个花瓶就好。
三声打更声响起，玄墨和应离送走最后一批大臣，白天才见过面的陆云特意上门道谢，看得出他是真的松了口气。
微笑着望向玄墨，应离瞧他那谈笑风生的模样，一眼看去还真是难以看出和他哥哥照夜君的区别。
只是玄墨假扮了这个荣光满身深受爱戴敬畏的哥哥这么久，心中的怨气可曾消退了些许。
“玄墨，你讨厌你皇兄花照夜吗？”应离看着别府中陷入阒静无声，她不由自主地开口。
可开口之后才意识到，这段时日的亲近让她模糊了距离感，她不该问玄墨如此隐私的问题的。
刚想要道歉收回问题，玄墨却突然回头：“十分之讨厌。”说着甚至还有些孩子气地笑了起来。
孩子气这个词很少有机会能够和玄墨联系起来，应离如是想，跟着玄墨噗嗤一声笑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