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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离无所畏惧地耸了耸肩:“因为我就是一只徒有其表的绣花枕头啊。”
水杯咣啷当一声落在茶盘上,伸手端着茶杯的夫人和斟茶的千金都瞪着铜铃似的眼睛望着应离。
连敬陪末座从始至终不发一语生闷气的权令仪都震惊地抬头望向应离。
应离眼尾余光扫见权令仪终于抬头望向自己,便故意流露出泫然欲泣的神情,仿佛真的把这一画舫初见面的女人都当成了可以说掏心窝子话的姐妹:“诸位所见的萧宸皇后,于我而言,不过是身不由己。”
说着说着情绪酝酿好了,眼眶也跟着湿润起来,应离一边楚楚可怜地举着真丝手绢拭泪,一边在心里默默地给玄墨和花照夜说了声抱歉,剧情需要,两位真假照夜君就委屈一下吧。
或许是照夜君的形象在这群凡夫俗女眼中过于高大,以至于她们连应离这一句身不由己都消化不了。
可应离也不需要她们消化,只要能触动权令仪就够了,要快速接近一个女子,最好的方法就是快速找到共情点。
当然让气氛就此沉郁下去是不利于自己吸粉的,应离心里盘算了一下,突然站起身。
所有人都茫然地看着应离,不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望着藕花深处,应离想到了一个法子。
“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吟诵着这首苏幕遮,应离腾身跃起,纵身跳下高高的画舫,蓄势将足尖轻点在盛开的朵朵莲花之上,衣袂蹁跹,宛如花丛中跳舞的仙子。
下半身穿着的马面裙幅在空中划开褶翩,稍稍有些笨重,在应离看来并不适合这个场面,早知如此她不该为了寻求无用的端庄而非要穿这种服饰,随便找件漂漂亮亮的霞影纱裙反倒同这映日荷花别样般配。
但这已经足够令官宦世家的女眷们看呆了。
应离在翻身跃舞的过程中摘起两朵莲花,用障眼法将之捏成一朵并蒂莲。
因为自己身上的灵力都是从玄墨这里匀过来用的,应离如今等闲不会用。
在符箓术施术的瞬间,随之自然开启的观神眼便感应到了藕花荷塘深处中隐约的魔气。
足下打了个趔趄,应离差点跟头栽进水里。
深怕再舞下去会遭到不测,应离足尖发力,几下跃出荷塘回到画舫中,虽然画舫上这些官家小姐都没什么能耐,但呆在人多的地方还是让她很有安全感。
不管是水面战斗还是水下战斗,都不是应离擅长的部分,尤其是她现在身上的灵力用一点就少一点,跟魔修消耗不起这个时间。
心有余悸的看着那亩寂静又生机勃勃的荷塘,应离捂着胸口沉静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劲儿来。
若是刚才潜伏在水下的魔修伸手拽住自己的脚把自己拉下水,那自己恐怕已经在水里被掐死了。
收起灵力后应离的观神眼便被削弱很多,那么微弱又遥远的魔气便超过了她的能力范围。
敛起容色,应离低头整了整起皱的马面裙褶:“让诸位见笑了,我不会吟诗作赋,但有幸摘得一朵并蒂莲赠给这次听荷诗会拔得头筹的才女。”
应离如是说着,将手中的并蒂莲用灵力包裹住保证不会枯萎凋谢,再递给画舫的女主人。
并蒂莲不易的,画舫上哪个女子不想要这朵并蒂莲呢?未出阁的希望能觅得良人,成亲的希望能同夫君百年好合,哪怕诞下了子嗣的妇人也莫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能寻得好姻缘。
就是一直生着闷气对所有人都爱答不理,对侍从更是声色俱厉的权令仪都忍不住抬眼不断瞟向应离手上的并蒂莲。
远离的魔气之后,应离却还是觉得忐忑不安,这些潜伏在水中的魔修要做什么?
应离对白霜城的大小城郭还不算太了解,这片大湖叫晶尘湾,水源一直连到了皇城根里,是白霜城连同玉屑宫的主要用水来源,难道魔修是想用一己之力将这一片大湖给污染了?
这显然不现实,纯种的魔族在数万年前就被封魔结界隔绝在人狱之外无法进入,哪怕这数万年来结界早已破败不堪但能够闯入的也只是些结界识别不出来的小魔核,而只不过是承载纯魔意志的魔核能够做的事也不过是魔化一部分修真者和凡人。
可哪怕修真者当真堕入魔道,和真正的纯魔相比也不过是腐草之荧光。
想要靠魔修的力量污染水源,应离可不觉得哪个魔修会头铁到这种程度,就是把自己融化在水里,靠晶尘湾的自洁能力也能在几天里把这点污染源给清理干净。
因为应离珠玉在前的示范,以及对并蒂莲的向往,之后的诗会便不仅仅停留于简单的遣词造句,不少多才多艺的千金大小姐将自己的拿手绝活都亮相了出来。
按规矩这些官家小姐是不可能抛头露面又是唱歌又是抚琴的,她们的一身才艺都被拘束在礼教之中、深闺之内,堂而皇之地为外人抚琴引吭是相当掉格相当有失身份的举止。
只有平头百姓或者青楼妓子才会当众献艺,甚至有些自恃身份的名妓都是不轻易展示绝活的,所以这些小姐夫人更是没不可能自降格调来愉悦他人。
但应离出格却深具美感的荷上曼舞短时间扭转了她们的观念,画舫上都是白霜城出身最高贵的女眷。
她们虽然夫家娘家各有派系,但她们毕竟算是一个自成一格的小圈子,那么只是短暂地在小圈子中卖弄卖弄风雅就没什么计较的了。
应离不知道那些魔修潜在水底是为了做什么,但是至少她不能让这些魔修伤及无辜。
坐在最靠近荷塘的位置,应离假装投入地欣赏着一位又一位千金小姐或者唱词为歌,或者抚琴配乐,或者以舞传心。
她们获得了短暂地释放才能与自我的机会,应离则绷紧了脑子里的那根弦。
观神眼因为没有了灵力而几乎丧失敏锐股,可饶是如此,自己却依然感受到了魔气。
这意味着,魔修已经悄无声息地潜行至画舫极近处了,甚至就在画舫船底埋伏完毕。
应离眼前看着那位大小姐忘情地弹拨着琵琶,歌喉悦耳动人,抚掌应和节律摆出陶醉的表情,身后背上的衣裳却早已被泠泠冷汗湿透了。